。一个侍卫端着碗水走进来：“程大
，先喝
水吧，饭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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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玄这才感觉到又渴又饿，他连忙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接过水碗。那名亲兵又悄悄退了下去。程德玄感觉到那名亲兵的一丝冷淡，却只能无奈地一笑。官位和权力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效的，如今这种
形，对这些大
兵的一些无声抗议他也只能故作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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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热水润润喉咙，正考虑明天的行动，就听“梆梆梆”几声响，抬一看，就见杨浩冷着一张脸站在帐，方才是他用刀鞘敲了几下帐德松木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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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大步走进帐篷，
视着程德玄道：“钦差大，离开驰马原时，皇帝陛下
到我们手上的，是三千五百名生龙活虎的勇士、是五万健健全全的百姓。如今……咱们的马余不及千，几乎个个带伤，五万百姓被劫走四千，许多丨妻离子散，正在外面伏地痛哭。卑职此来，斗胆请求，请钦差大以将士和百姓们的
命为重，正视咱们目前的处境，马上改变行进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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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玄脸色一冷，喝道：“杨浩，你还不死心？我问你，如果咱们现在改道南下，转向西行，你便能保证契丹马绝不会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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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沉声道：“不能，但是现在的形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的行踪已被契丹牢牢地盯住，再往东去，就是宽达三百里的一马平川，正是契丹猎杀命的最好的狩猎场。你说我们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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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玄是钦差正使，同时他还是南衙赵光义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如非必要，杨浩根本不想与他发生冲突，但是眼下出自程德玄的一个决定，将要决定着数万的生命，将要决定着三千虎士的命是否白白牺牲，杨浩无法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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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如今这一步，继续走下去他们是无法将百姓安全带到宋境的，到了这一步契丹同样没有余力把百姓送回北汉，他们仍然派出马拦截，显然是打着玉石俱焚的主意，宁可将这五万百姓杀掉，也不让大宋把他们带走。契丹的凶名早已张扬于天下，他们不怕再染血腥，可是这五万百姓一旦枉死，大宋皇帝必将背上骂名，难道程徳玄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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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徳玄勃然色变，厉声道：“真是笑话，我们现在距铭固还有多远？已经不到三百里了，我们带着五万百姓，历尽千辛万苦，付出几千将士的命才走到这儿，你居然告诉本官现在应该掉南下，沿着这浮云山走下去，越往南去，山岭越高，山脉越宽，数万百姓根本不能攀山过去，那时我们只能调往西走。真是可笑，我们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你告诉我现在应该掉往回走？我们的车马已经没了，粮食所剩无几，调往回走，那么我们还有多少能活着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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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悲哀地看着他，沉重地摇了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程大一意孤行才造成的，你还来质问我？我知道如今才调南下转而西行，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我们这五万，很可能连一半都活不下来，可继续东去，十死无生。调南下。九死一生。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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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不知何时，那些伤兵、都、虞侯、指挥们都悄悄围拢过来。在钦差营帐外围成一个庞大的黑压压的圈子，所有的都不说话，只是屏息听着帐中两位钦差大的激烈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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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程徳玄的脸庞胀红起来。愤怒地道：“你左一个不能，右一个不知道，难道你要本官把这将士百姓都拿去孤注一掷吗？南下、西向。你只晓得南下西向，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离哪最近？向东，向东。再向东去二百里，我们就安全了。这个时候调南下？愚蠢！愚不可及！杨浩，你不要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程世雄的，而程世雄是折氏门下，西北西南地广稀，凭添五**，自是求之不得。你一味要引他们往西去，就是出自程世雄授意，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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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也恼了，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老子是谁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五万老百姓是咱们软硬兼施地从他们家门里炕上一个个拖来的，咱们许诺的是给他们比在北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这三千五百个兵，既然吃兵粮拿兵饷，战场丧命马革裹尸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死也要死的值得，外面还有一千个兵，有禁军、有边军，我杨浩不管他们是吃的是赵家的粮还是拿的折家的饷，我只知道，我们并肩作战过，我们联手杀敌过。我们是袍泽，我们是兄弟，有活路。就决不能把兄弟往死路上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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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哪怕是被斫断了手脚、
穿了胸膛也不曾落泪的士兵，此刻却有许多悄悄抬起唻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