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玩不玩？”
杀机四伏。
驾马的徐偃兵轻轻咳嗽了一声，徐凤年眼观鼻鼻观心，求个不闻不问观自在。
————
一行
缓缓进
幽州腹地，因为徐凤年的九次出神次次都毫无征兆，只能心无旁骛，导致他没办法过多关注幽州军政事务，耽搁了许多正经事。马车进幽州将军官邸所在的百泉城，城内以泉眼过百著称于北凉，都说是吕祖当年剑气直达九泉之下所致。徐凤年当然也有一份户牒，不过没谁会把户牒上的姓名跟北凉王联系在一起。进城之后随便在闹市挑了座不在吃饭光景都生意兴隆的酒楼，因为徐凤年瞥见了酒楼挂有用来招徕生意的醒目招子，自打他当上北凉王之后，许多相关事迹浮出水面，一时间就成了说书先生挣钱营生的首选，不光是北凉如此，离阳中原那边也不例外，至于是说好话还是恶评，就看各地看官食客的喜好了，总要投其所好才能让掏出赏钱。酒楼生意好到出奇，徐凤年不得已多付了几两银子才好不容易要到一个凑合的位置，除了听书怡
，更多还是为了让呵呵姑娘饱腹。离那说书先生登台还有些时候，少
一向狼吞虎咽，几下功夫就扫
一空，徐凤年一直在想着该如何跟幽州将军皇甫枰处置境内盘根
错的豪横势力，对于四周的窃窃私语以及投向六珠菩萨的垂涎视线，都没有怎么上心，既然呵呵姑娘已经吃饱喝足，就付账离去，很快就有几伙面红耳赤争抢他腾出的那张桌子，差就大打出手，徐凤年穿过拥挤群，已经临近门
，突然听闻一声略显熟悉的琵琶声，转
望去，又仔细看了两眼，愣在当场。
有一年元宵，在凉州城里，有一对爷孙，目盲老酌酒说书，说着世子殿下的第一次游历江湖，面黄肌瘦的青涩少，抱有一只劣质的白木背板琵琶。之后在北莽见到少分发纤薄招子，那时她弹琵琶附和爷爷的说书，第一根弦已是将断未断，当时戴有面皮的徐凤年身边还有个拖油瓶陶满武，最后请了这对老孙一顿酒，还传授了少几乎已成当世绝响的曹家武琵琶技法，一场远在他乡的萍水相逢，尽欢而散。徐凤年还听目盲老说了许多北凉往事，见过了老卒手背上的昔年刀伤，还有被老唤作二玉的少，她那份视廉价琵琶如命的诚心。
少怀捧琵琶登场，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了那位目盲老。
而当她坐下，端起身前小板凳上的一壶酒，一饮而尽。徐凤年只听到四周疯狂起哄和喝倒彩声，都在谩骂嘲讽这少是北莽蛮子穿过的
鞋，丢了北凉的脸面，早该自己死在关外，还回幽州做什么，掉钱眼里的娘们！
子无动于衷，轻拂
枯琵琶的将断之弦。
几桌刻意霸占住近水楼台的披甲兵爷，翘着二郎腿，少每次说书弹琵琶，就各自丢出一串铜钱，狠狠砸在她身上，显然早已熟门熟路，把这件事当作找乐子。
然后众就看到一名年轻公子哥走到台上，蹲在少身前。
一时间哗啦啦，铜钱如雨坠。
徐凤年柔声问道：“二玉？”
眼神冷漠的少并未理睬，继续弹奏琵琶。
徐凤年挤出一个笑脸，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重复了当年所说言语：“就白木琵琶而言，音质算好的了，若是银钱允许，可以稍稍补胶，老先生说书内容尤其苛求琵琶的脆
二项，还有第一弦已是离断弦不远，不过在我看来，既然是弹琵琶给看官们欣赏，弹断琵琶弦也是一桩所有都会喜闻乐见的美事，大可不必忙着换这第一弦。我再与你说一些南派大国手曹家琵琶的技法，你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少仍是没有抬，琵琶声不断。
似乎不敢去看这名在北莽境内偶然相逢、并且曾经好心教她琵琶的男子。
徐凤年蹲在她脚边，红着眼睛说道：“对不起，上次忘了跟你爷爷说，我不但是北凉，而且我就是你爷爷一直所说的那个。我叫徐凤年，如今是北凉王。”
坐在小竹椅上才与眼前男子等高的少猛然抬。
徐凤年伸手轻轻挽过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他，又一次哽咽重复说道：“对不起。”
第一次，是徐凤年他对不起。
第二次，是北凉对不起。
少压抑着哭腔低声道：“没关系。”
徐凤年背对众，缓缓起身。
徐偃兵跟六珠菩萨同时跨出一步，眼神异常凝重，像是那个背影，变成了王仙芝，或者是新出江湖的高树露。
九楼之上有高楼，方可自称忘忧天。
徐偃兵怒喝道：“徐凤年！万万不可强行第十次出神，远去北莽！”
六珠菩萨双手合十，这栋酒楼外的天空，六尊法相迭出，做出镇压此楼之威势，沉声道：“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