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道：“承让了。”便转身往外走。
却被他唤住道：“等等。”
‘老
’陆公子以为他要反悔，身子一下僵住了，却听沈默带着戏谑道：“希望明天，你用真面目见我。”
陆公子气得差点被门槛绊倒，使劲点点，便气呼呼的走了。
“大
，怎么不留下他？”待那走后，铁柱沉声问道。
“留下他
什么？”沈默没好气道：“自取其辱吗？”
“我们还抓不得他么？”铁柱身为大麾下的百户官，最近觉着自己很牛的。
“他们肯定会搬出北京那尊神，”沈默啐一声道：“到时候你说我能不放吗？”
“您都扣了他的箱子一个多月了，”边上的三尺凑过来问道：“怎么也没见他们来要啊。”
“第一，他们知道，现在要了我也不会给，就算搬出陆炳也白搭。因为东西不是，在我这搁着也无妨。”沈默伸出两根指道：“第二，他们自信，早晚会有办法让我乖乖
出来的。”
“那您会吗？”两齐声问道。
“看
况吧。”沈默翻翻白眼，发现眼睛仍然发涩，不由怒道：“什么玩意儿！”便气呼呼的走了。
弄得两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又惹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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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签押房，归有光和王用汲正在等着，一看府尊大便关切问道：“大，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啊……”沈默暗骂一声，信
道：“被那母亲感动的。”
“大，”王用汲道：“您难道真的要上书保那个少年？”
“不保他，争取减刑吧。”沈默坐在桌前，拿过归有光记载的笔录来，便要提笔往上写字。
归有光赶紧阻拦道：“大，笔录已经没法改了，原告、被告、旁听都摁了手印，涂改就无效了。”
沈默哈哈一笑道：“谁说的？我给你改改看。”说着便将其中一句加了一笔，对两道：“你们看这样如何？”
两凑过来一看，只见其中一句描述行凶的句子‘用木剑击中后脑致死’的‘用’字上轻轻一钩，改成‘甩’字，整句话变成了‘甩木剑击中后脑致死’，虽然只是一笔之差，案件的恶劣
质，便被大大消弱——‘用刀致死’，是故意杀，肯定不好开脱；可‘甩刀’就不一定致对方死命，只是甩得不巧，失手劈死。这样就把故意杀罪降为误伤致死的过失罪，虽然因为死者与凶手的关系，还是要判死刑，但质无疑要轻很多。
且会给复核此案的上官，一种此乃‘一个少年一时冲动之举’的感觉，无疑大大增加了那少年活命的几率。
“大改一字而救一！”归有光赞叹道：“这定会传为士林美谈的！”因为在此时的眼中，这种改动并不算违法，而是灵活变通的表现……当然一切要看你的出发点如何。
如果是徇私或为恶，肯定会被士林弹劾的；但这种‘救一活三’的宽大，尽管撒满去做，不仅没会在这上面做文章，还会称赞，沈拙言仁义的。
这个名声，可是千金不换的啊！
王用汲便问道：“那到底如何定罪？”
“杖一百，发配外充军，永不得返。”归有光最有经验，便出主意道。
“这跟死刑有区别吗？”沈默问道，这是仅比死刑低一等的刑罚。
“一般来说，上面多少都会改动我们的判决。”归有光笑笑道：“我们把刑罚定在这个坎上，进一步就是死刑……如果上峰同意我们的意见，就不会判这个死刑，反而会把刑罚降一档。”又道：“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们这个‘跟死刑没区别’的判罚也说得过去，至少不会因此而获罪，可谓两全其美。”
“如果他们同意了，又不改动呢？”王用汲问道。
“说句犯忌讳的，他还年轻，”归有光压低声音道：“总会等到大赦天下的。”
最后两望向府尊大道：“大的意思呢？”
“很好，”沈默点道：“你们想的已经很周全了，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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