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涨到没边，多少
又一夜致贫，哪里还有原先食不厌
、细品香茗的雅兴？现在只求有碗茶喝，有
饭吃，能饿不死就行了。所以原先的吃喝统统卖不动，只能换成现在的粗茶淡饭。
这天清早，门板刚下下来，在伙计们无打采的洒水擦桌。最早的客便到了。
却不是往常最早到的周老汉，而是雄赳赳的马六爷。虽然在短短数月间，
发花白了大片，但马六爷的神尚是健旺，一进门便与店里的伙计大声打招呼。
“六爷早，怎么今天赶到周老爹里了？”见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伙计们都感觉神多了。
“当那老汉还是闲啊？又回他儿子厂里帮忙去了。”马六爷答道：“白天
一天活，早晨就爬不起来了。”为了省钱。他们四个已经不再上楼了，就在楼下简座就坐。坐下后，马六爷对季掌柜道：“今早给我们下点热汤面吧，打个
蛋！好多天没吃过啦！”
“记着了，可得等采购的回来。谁知道买得着面买不着呢？”季掌柜一脸苦笑道：“就是粮食店里可巧有面，谁知道咱们买得起买不起呢！唉！”
“妈的。”马六爷倒也理解，骂一声道：“粮食涨价没边了，一天一个价！”
“你就知足吧。”陈官一边说着话，一边提着个油纸袋子进来道：“至少你现在还有的吃，听说城南都饿死了。”
“我怎么闻着
香味了？”马六爷耸耸鼻子，盯着那油纸袋道。
“狗鼻子。”陈官笑骂一声道：“昨儿个跟着大下乡打牙祭，我捎了一只。给你们带回来打牙祭。”
“要不怎么说是老伙计呢。”马六爷大喜，从怀里掏摸半天，抠出一角银子，吩咐小二道：“去刘寡
那里打两斤烧刀子来，***，这臭娘们竟然不收票子！”
“算了，现在花现银太不划算，还是留着升值吧。”陈官拦住他道：“还是以茶代酒吧。”
“你别拦着。”马六爷大手一摆，让那伙计只管去：“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留着这点银子有什么用。下一步，我连也怀表、金牙也当了！”
“都是气话，光景还能一直不好?”陈官也馋那酒，便不再阻拦。
伙计出去买酒的功夫，茶楼里陆续上客了。光景不好。茶楼反而客多了，就冲着有比市面便宜三成的吃食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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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爷为四海，和边上的茶客热
的打着招呼，最后对一个大粗脖子的老说：“王师傅，您怎么也来这儿了？”王老是前街贺云楼的大厨。守着大酒楼的一厨房吃食，怎么跑到这儿来喝面汤了？
“唉……”王老叹气道：“失业了，没有白食吃了。”
“凭您的手艺也能失业？”众不信。王老是淮扬菜的名厨，年轻的时候一直在达官贵家中做饭，年老了本打算在家享清福，被贺云楼的老板三顾茅庐，重金延请，才重新出山的。像他这样的，竟然也能失业，实在是不可思议：“难道酒楼关张了?”
“酒楼倒没关张。”王老自嘲的笑笑道：“只是老板改做家常菜了，哪还用的着我这烩不厌细的老把式？”说着看看马六爷道：“六爷，码上缺厨子么？”
“您这个淮扬名厨，去码上蒸窝窝？”马六爷瞪大眼道。
“那有什么办法！总得吃饭吧。”王老低落道：“本以为这辈子挣足了钱，谁知道钱都成了纸，现在我也不求能挣多少钱了，有个管饭的地方就行……”
马六爷本想说，码上做饭，要的是力气，不是技术，但看他这个样，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点点道：“成，我给你问问。”
“唉，这世道。”听气氛凝重，另一边唱小曲的柳三河出声唱道：“树木老，叶儿稀，老毛腰把低。甭说我，混不了，王师傅也过不好。他钱也光，也老，身上剩了一件
棉袄。自从那，死太监，去年占据上海滩。苦，没法提，不死也掉一层皮……”
众听得心有戚戚，陈官流阵泪，骂道：“快噤声，小心东厂来抓！”
“抓就抓，死就死，活着也是活受罪，死了至少不挨饿，”柳三河却满不在乎道：“季掌柜，行行好，再赊一碗面片汤，这话说着都烫嘴。”
季掌柜笑骂道：“啥时候不赊给你过？”说着亲手端上一碗面片儿道：“你也跟家黄瞎子学学，都是靠嘴上吃饭的，家咋越活越滋润了呢？”
“我感谢这世道，”一直安静坐听的黄瞎子闻言笑道：“世道越差，算命的就越多，我也不要钱，管饭就行，混个仨饱俩倒没问题。”
“他算命有管饭，我个说书唱曲的谁管饭？”柳三河看向季掌柜道：“季掌柜，要不晚上您这儿开个场，我也不要钱，管我一天三顿饭就行。”
“添不起了，光费灯油不挣钱。”季掌柜摇道。
“这话昧良心，”柳三河摇道：“上次我这讲《五鼠闹东京》，可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