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揣度的意味:
“嗯。你此番中原之行,虽波折横生,亦算得上收获颇丰。”
……
半晌,陈卓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几分未消的怒意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困惑:
“弟子……不知。只闻承天之路,难如登天,非大毅力、大机缘、大智慧者不可得。”
魏无道微微颔首,目光从窗外的虚空缓缓收回,重新落在陈卓那张因愤怒和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年轻脸庞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萧索与苍凉:
“难?何止是难。”
“近八十年来,放眼九州天下,神念巅峰者虽称凤毛麟角,然细数之下,亦非寥寥无几。”
“天资纵横、惊才绝艳之辈亦如过江之鲫,可能够真正勘
那层壁障,聆听天道纶音,一步踏
承天之
,却一个也无。”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陈卓心中激起千层巨
。
“非是后辈驽钝,亦非前
藏私。”
魏无道继续说道,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
悉世事的冷峻:
“而是……那条通往真正承天的大道,似乎……已经变得异常艰难,甚至可以说……近乎断绝了。”
陈卓瞳孔猛地一缩,这个认知比童妍的身份更让他感到心惊。
承天之路……断绝了?
“天地灵气或许并未真正衰竭,”
魏无道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解释道,“然则,那沟通天地本源、引动大道共鸣的‘契机’,那份来自冥冥中的‘认可’,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无形的尘埃所遮蔽,又或者……”
“是被某种更加强大的、我们尚无法理解的力量所刻意阻隔。”
他轻轻叹了
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过往岁月的追忆和对当前修行界困境的无奈:
“无数惊才绝艳之辈,穷尽了毕生心血,皓首穷经,苦修不辍,最终也只能在那神念巅峰的门槛前望洋兴叹,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郁郁而终。”
“这,便是如今修行界的可悲现实。”
陈卓沉默了,魏无道的话语如同冰冷的
水,一点点浇灭他心中燃烧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
沉的、对整个世界规则的困惑和一丝隐隐的绝望。
“然而,”
魏无道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刺
这沉闷的现实,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总有一线生机。或者说……在正道几乎断绝的末法之世,总有一些不甘寂寞的‘聪明
’,会试图去寻找那些看似捷径、实则……可能通往更
渊的歧途。”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复杂
邃,仿佛在凝望着什么禁忌的存在:
“这世间,欲求承天者,无外乎两条路。”
“其一,便是如你天玄宫先辈那般,坚守本心,明悟大道,于九死一生中求得那一线生机,历经千锤百炼,方能引动天地共鸣,此乃真正的承天正道。”
“然此路……崎岖艰险,难如登天,正如老夫方才所言,近百年来,已无
能再走通。”
陈卓的呼吸微微一滞。
天玄宫,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魏无道没有给他太多沉浸在悲伤中的时间,语气陡然变得冰冷沉痛:
“而另一条路……便是如那玉龙山张术玄一般,为力量所惑,为欲望所驱,不惜出卖灵魂,勾结邪魔,以万千生灵为祭品,强行撕裂天地规则,伪证‘承天’!”
“此等邪魔外道,虽能逞凶一时,然根基已毁,神智尽丧,最终只会化为天地间的劫灰,遗臭万年!此乃取死之道,为天地所不容,为
神所共弃!”
魏无道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
显然对张术玄之流
恶痛绝。
陈卓的身体微微一颤,张术玄那疯狂而强大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他脑海,让他不寒而栗。
……
“师尊,”
贡迦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以及一丝发自内心的困惑,缓缓开
,打
了石室的死寂,
“弟子此番中原之行,得遇‘圣莲’,修为确有
进。只是弟子总感觉,距离那传说中的神念之境,似乎总还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看得见,摸得着,却偏偏……难以捅
。”
那“圣莲”的滋味太过美妙,带给他的提升也远超想象,本以为能一鼓作气冲
神念壁垒,却不想在最后关
,竟有种后继乏力之感。
石室内,静默了片刻。
只有那诡异的七彩光晕在佛像身上流转不定,空气中的异香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然后,一个低沉、宏大、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似从地狱
渊传来的声音,直接在贡迦的识海之中轰然炸响:
“神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