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致顺到洛阳的时候,终于等来了韩琦的奏章。韩琦上奏,因为在元昊占据瓜沙二州之前,曹致顺舍中原而事契丹,归义军
心已不属曹家,而思张家。
对归义军政权的处理由此定下,曹致顺封谯郡开国公,从此居于京城。让韩琦配合朝廷派去的官员,查访张承奉之后,选贤者立为西平王,于沙州开府,教化肃州以西之民。
三月十三,选官员安抚西北各路。
包拯为甘肃路体量安抚使,除到西北安抚地方,要与韩琦一起寻张承奉的后
。只要有贤德,得地方
心,不计以前如何身份,立为西平王,数月之后与包拯一起进京面君。
第二天包拯陛辞之后,到政事堂来辞别各位宰相。
晏殊和章得象吩咐过后,徐平对包拯道:“此去甘肃路,除安抚百姓
心,最重要的是选合适的张家后
。兹事体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包拯行礼:“依朝廷之令,寻得张家后
,不论是何身份,一律立为西平王。下官有一事不明,如果张家后
此时
持贱业,甚或为
为仆,也要立为王吗?”
徐平道:“不错,不管现在什么身份,都立为王。这是他祖先的功德,后
承之。张家在沙州兴归义军,于遍地腥膻中,拔起于群番环伺之中,重立唐制度,不绝汉祀。数百年后,西北依然有汉地,有汉之民,从汉之俗,张家功不可没。此是天下之公义,非一
之恩德,你一定谨慎行事。如果真地为
仆,记得朝廷给价赎之,这是示民以公。”
徐平并不知道西北还有没有
隶制度,这是包拯和韩琦要查访处理的事
。但是如果张家后
做了别
的
仆,那是他们以前的制度,应当尊重。立西平王,也要先把赎身的钱给付了。后边废
,是后边废
的话。
不尊重前
,对历史以今论古,认为所有的古
都是非蠢即坏,必将自食恶果。今
终有一天也将会成为古
,后
翻看历史,发现有的地方做的反不如古
,再看见这种大言不惭的言论,如何看一个时代就可想而知了。
政策没有当然之理,没有天然的正确,必然有其局限
。不合于时,不合于地,那就去改。但不能因为你改了,自己就比被改的
正确,只是时代变了而已。借着批古
,批反对者,占领道德制高点,来显示自己的正确,一文不值。
制度和政策的合法
,来自于
民,来自于
民认同不认同。你放一个历史规律在那里做天条也没有用,不承认有天命,不承认有神存在,历史规律也是虚的。
徐平对自己所有要改革的制度和政策,一定要查清楚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到了现在不合时宜了,是哪些条件变了,出现了什么新的问题,要怎么改去解决新的问题。都理清楚了,才去试新的政策合适不合适。
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后
总不能连这点心胸都没有。
徐平对包拯道:“此去沙州,如果张家只有一个后
,自然就一切休提,朝廷立为王便是。贤德或有不足,朝廷敦促,时时监察,教其后
,以候其后
正位。”
包拯道:“若是后
还有数家呢?”
“那便要仔细体察
心,选一个最合适的
出来。那里是佛国,与中原
不同,万不可以你们之意,代当地之民心。要查当地民
,来定
之贤否。以当地
民心推之于后时,看这
能不能得
心。不要数年之后让当地
叹息,当时朝廷不定某,而封某为王必然好于此时。以后那一带地方,政事治理自有朝廷,凝聚
心归于西平王,谨慎!”
包拯是个聪明
,在这些事
上,比欧阳修这些
豁达得多。徐平说得这么细,他当然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自己到了那里该怎么做。
说到底,立这个西平王,纪念归义军的奋斗是其次的,得当地
心是主要目的。灭了党项,中原王朝再次
主那一带,初期自然万民拥护。但是时过境迁,中原王朝的治理必然与以前不同,有得利的,必然也有利益受损的。
民心先起自民欲,从民欲自然就得民心。但是没有到大同,天下百姓不可能想什么有什么,总有满足不了的欲望。政权只能有所取舍,最大程度的让民心归附。这就是对治下百姓示之以公,临以大义的意义所在。公和义,就是让
民认同的最大公约数。
立平西王,就是朝廷向西北之民示公义,从他们所欲。如若不然,从刚始到达的万民拥护,很快就会变成当地百姓诸般不适应,离心离德。明朝驱逐蒙古而有天下,所以说历史上得国之正,无过于明太祖。但明太祖登基,迷信天命,转过
去放下以前的大义,而去承认元朝的天命。再以明代元为天命所属而建立政权合法
,这假的天命撑不起明朝。
汉朝的天命不是完全的君权天授,在那之前,天听即民听,天视即民视,天心即
心的理论框架已经具备。那个天命,只是以天查民心,来获得认同感,民心才是根本。
神授和天授之后,政权的合法
必然来自于
民,所谓继承前朝法统,根本不会获得
民认同。徐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