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会做煎饼？”郧素济奇怪了，河南
好吃面食，尤其好吃馒
，没听说自己做煎饼的。
“咱不会做。可是这村里全是山东，看也看会了，有啥稀罕的？推磨调浆都是做惯了的，做出来只有比他们好。”老汉抽着烟，“这里天候暖，满地都是可吃的东西，就是种园子地也比在河南容易！一起磨碎了调和了，又好吃又省粮食。力工混个肚圆，我也弄几个钱――儿子还没娶老婆呐。”
郧素济笑道：“你还有儿子？也不和你一块出来做小买卖？”
老汉把烟抽到快要烧手，才恋恋不舍的丢掉，说：“养了四个儿子，三个闺
。到这就剩个小儿子了，才十六――他姐姐是到了海南才死了，糟蹋了。要不然嫁出去能换个媳
回来。早知道逃难的时候路上的小娃子就捡一个带着来了……这儿的彩礼忒贵嘞。”
郧素济见他说得轻松，脸上刀刻一般的皮肤和黝黑的面孔却在诉说这次旅途的艰辛。只听他继续说道，“儿子在砖瓦厂里学徒，拿工钱。当上工就心野了，别说回家，连个
信也不捎。他娘可担心咧，听说工厂里常闹事故死……”
“你不担心？”
“担心有啥用。”老汉拿起烟袋锅，郧素济又递过去一根烟卷，这回他没有推让，直接点上了，“生死有命，从老家逃命出来，谁能想能到这儿来过上太平
子？”他叹了气，“多少在路上两腿一蹬喂了野狗，能活着过太平子就是赚到了，您老说是不？”
“是，是。”郧素济点。心想也难怪他们小富即安：都是从鬼门关前打过转的，看多了生离死别，很容易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他又问村里的
况，地种的怎么样，粮食够不够吃。
“种地的事咱不懂。看模样倒是种得不错，比老家种地强多了。粮食都够吃，孩子多，劳力弱的家倒是缺粮，多吃点南瓜也就顶过去了。没听说谁家揭不开锅的。就是出劳役太多了，歇不下气……”
正说着话，从村那边蹬蹬的跑过来一个青年，只见他二十出年纪，生得浓眉大眼，个子不高，却虎虎生威很有
劲的模样。穿着蓝布对襟部服，老汉看到他跑过来，慌得赶紧起身将烟丢到一旁，正想躲开，却被年轻赶上来揪个正着。
“好你个孟老子，别以为你倚老卖老我就不敢管你了，叫你去工地打前站，你躲闪不去，说要去县城看儿子！原来是做小买卖去了。”说着扬手就一拳，把个老孟打了个四脚朝天，接着又是一脚，把胆子踢翻在地，马莲叶包着的煎饼顿时滚了一地，两个篓子也翻了身。
郧素济见他还要踹篓子，赶紧拦住他：“你有话好好说，做什么打？这都是粮食，不能随便糟蹋！”
年轻见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来，看他的样子也是个部，声色稍微缓了下：“你是什么？”
“我是县里来得，到这附近办事的。”
“既然是县里来得，总该知道县里刚发了个加强冬季水利建设配套的通知，要调集咱们这里十几个村的壮劳力上工地。去晚了没好果子吃！他是个老子，我也不指望他出力活，去打个前站做做饭总可以，尽扯谎躲懒！”
郧素济已然明白，正要劝解几句，那年轻又冲着孟老呵斥道：“你趁早担着你的挑子回村里预备预备，今天就给我上工地打前站，不然明个我叫民兵把你捆去劳改队挖沙子去！”
孟老不敢说话，收拾起挑子就往村里去。年轻部便在后面跟着。郧素济心想琼山根本就没有监狱，怎么凭空出了个“劳改队”？费祀说一部分部随意打抓，看来是确有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