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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上潮来浪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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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大拿不到证据,我看不如便此放了。否则,还请大体谅,咱家也只好如实禀报皇上……”

他这话倒将自己撇得净净,话里还隐隐带着威胁之意,舒亶自然听得出来。他没料到石得一怕石越,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心里又是鄙夷,又是恼怒,却也发作不得。石得一毕竟也是权阉,而且是皇帝派来的,而且,舒亶心里也明白,便如石得一所说,他的确没有回路可走。苏颂不必说,这回不论案子办到哪一步,他最起码都会被赶出汴京;但最要紧的,却是扳倒司马光、吕公著,最好连范纯仁、孙固等也搭进来,那才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但要将所有涉案之一一绳之以法,将他们的后台全部扳倒,若没有面前这个阉竖的支持,却是不可想象的。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

“押班放心。”舒亶连忙安抚着石得一,手指轻轻敲着案上的《汴京新闻》,笑道:“我自有办法。”

“来!”

“大?”一个承差小吏连忙跑了进来侍候。

“你去给苏大、司马公子、两位吕大等犯官戴上枷锁,换间房。枷锁要重,房子要小,要暗,按规矩,亦不能亏待了,仍安排一个狱卒侍候饮食起居。”舒亶毫不理会目瞪呆的承差吏与石得一,继续吩咐道:“自今起,凡此案的犯官,皆不得离开牢房一步,吃喝拉撒,并在一房。该吃的、该喝的,依然照例份送去,但要全部倒在一个盆里,用带土的棍子搅了……”

“这……”

承差吏微一迟疑,舒亶的脸便已沉了下来,厉声喝道:“你听清了么?”

“是。”

“还不速去照办?!”

“是。”

望着那承差吏几乎是战战兢兢的应命出去,石得一也忍不住小声问道:“舒大,这些非同小可,用刑不得……”

“我用刑了么?”舒亶冷笑道。

“这……”

“押班可去查御史台的法例条文,我都是按规矩行事。”舒亶嘿嘿笑道,“押班尽可放心,这些气节闭气节,苏武留胡十几年,那种苦都吃得。他们受这点苦,便好意思自称被‘屈打成招’了?若传扬出去,只是他们自己抬不起,见不得。况且皇上也会不因此而怪罪我等——难道这御史台是给他们享福来的么?嘿嘿!我倒想知道,司马康这公子哥儿,能撑得了几天!”

石得一心里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离开御史台之时,不知怎的,心里却依然放心不下,骑上那匹黑骡后,终于又叫过心腹的随从,低声吩咐道:“加派手,盯紧石府。”

但石府却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一连几天,石越或者根本不出家门,见的客也无非张三李四,无足轻重;或者就是携家眷游玩寺观庙宇,繁华形胜。只有八月三十这一天,石越受邀前往白水潭学院格物院,与刚刚辞去山长未久的桑充国一道,替这一年毕业的格物院学生主持毕业典礼。而下午,石、桑二在白水潭观看了一场彩、激烈的马球比赛——在这场比赛中,这两年之间在汴京拥有最多支持者的“兵车社”,惨败给来访的洛阳“余庆社”,极受欢迎的马球手薛七郎不慎跌下马来,左腿骨折,从此退出汴京的马球比赛——此事也成为次最轰动的新闻之一,但却不是皇城司所关心的事务。

甚至九月二石越宴请范纯仁,也仅仅只是虚惊一场。这看起来只是一场平常的宴会,汴京的官员士大夫们之间,几乎每天都有类似的宴会,石越请的不多,而席间众也闭不谈时局,宴会的主题是回忆当年石越与范纯仁二在陕西共事的经历。

也许,石越只是想隔岸观火。虽然心里还是狐疑,但石越既然没有任何行动,石得一也渐渐放下心来,事远比想象的要顺利。

先是司马光与给事中吕希哲依照惯例上表谢罪请辞,闭门待罪。皇帝虽然很快批复“不许”,但是皇帝也已经骑虎难下。舒亶每供给众的,都是猪食一样的东西,这些哪怕是苏颂,都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得下这个?苏颂与司马康还在硬抗,吕希绩与吕希纯却已经熬不住了,二自以为不是什么大罪,顶多不过贬流而已,舒亶问他们,他们就答什么,一切供状,连看都不看,便画押具状。于是,司马康虽然自己咬牙死不认罪,但有了吕氏兄弟的供词,他却也没那么容易离开御史台了。

根据吕氏兄弟的供词,又有一大批与旧党有牵连的官员相继狱,其中更包括故兵相吴充之子吴安持,以及前御史中丞蔡确之子蔡渭。这当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吴充虽然死了,但是吴充有一个婿,却是文彦博的儿子文及甫;而蔡渭,更是吏部尚书冯京的婿。这是很利落的两着棋,一面先发制,扼住文彦博与冯京的要害,防止他们突然发难;一面迫冯京辞职,方便吕惠卿独掌相权。

御史台突然间便热闹起来。

而亲附吕惠卿的官员、新党、以及投机望风的官员,眼见着旧党几乎被一网打尽,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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