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迈出,却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蔡京心里也极是纳闷,他素知杨时、吕大临都是程颐的弟子,在白水潭虽然不是桑充国的嫡系,却到底有师生的名份,而且程门弟子,一向守礼严谨,从来连话都不
说半句的。杨时喝醉,已经是难得一见了,竟然还借着酒兴臧否自己的师长……这可真不知道平
里积累了多少不满,才能有这样的场面。正奇怪着,又听有
冷冷地驳斥道:“杨中立又有什么高见?”听声音却是贺铸的。
“贺鬼
你不知道玩物丧志么?两位殿下正当冲龄,正是习
养成之时,约束着他们收心养
,受圣
之教,尚且来不及,何况还是这般……此断非教导贤君亲贤臣远小
之道……”
“是么?”贺铸丝毫没有掩饰这两个字中的讥讽之意,“世用兄,那天你怎么说来着?”
他话音一落,店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又听王谷吱吱唔唔地说着:“这……这……”
蔡京本想提醒一下店中诸
,但这时却被贺铸、王谷勾起了好奇心。他悄悄瞥了一眼桑充国,却见桑充国也竖起了耳朵,显然也想知道王谷说过什么。因忍不住没有吭声。却听王谷始终是吱吱唔唔不愿意接话,反想着岔开话题。
但贺鬼
却不肯卖这个账,冷笑道:“世用兄不敢说,那便我来说。世用兄可要听真了,看我可曾添油加醋。”
便听王谷
笑了两声,只听贺铸高声道:“据说东宫曾经得了一只猎犬,很是喜
,每
都要带着玩耍。某
去资善堂,却被程先生瞧见了。当
程先生便抓住东宫,从楚文王良犬、利箭、美姬三宠说起,说楚文王如果耽于享乐,不理朝政,几乎成为昏君,他师傅保申又如何进谏,以先王之名鞭笞楚文王。楚文王如何醒悟,杀良犬、断利箭、逐美
,终成一代明主……这般声色俱厉,整整训了一个上午,直到东宫被迫叫庞天寿杀了那条猎犬,方才罢休——中立兄,这事可是有的?”
贺铸说到这里,蔡京已经是皱起了眉毛,颇觉程颐有点小题大做。却听吕大临已先笑道:“程先生不过纠君以正道,所谓防微杜渐,而东宫年纪虽幼,却颇有纳谏之资,这本是美谈……”
“嘿嘿!美谈?!”贺铸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东宫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嘿嘿,我贺鬼
微言轻,我怎么评论不足辱诸位之耳,但这事却是传到了司马相公耳中的,当时司马相公却是说……”
“贺兄,你喝高了。”王谷不曾想贺铸还真的如此
没遮拦,心中暗悔自己多话,连忙想拿话岔开。但贺铸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休说贺铸不愿意停住,连杨时、吕大临也想听个明白了。杨时已高声叫道:“贺鬼
,你说,你说,司马公怎生说?”
“嘿嘿!使
主不乐近儒臣者,正此辈尔!”
贺铸的话一出
,顿时令店中安静了下来。
“使
主不乐近儒臣者,正此辈尔!”蔡京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忽然发觉司马光也并非那么不近
。他偷偷看桑充国,却见桑充国神
中,也是大有知己之感。
但这句话,却不是让每个
都那么听着受用的。
蔡京不用进店中,也知道杨时与吕大临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虽然司马光没有当面批评程颐,但这句话无疑却
地刺伤了杨时、吕大临的自尊心。要知道,这批评是出自他们非常敬重的司马光之
!
但贺铸尤不肯住嘴,还在继续向杨时、吕大临的伤
上撒着盐,“圣
之道,是要使万事合乎天理。如石山长所言,天理即是
,
即是天理。这才是圣学之大道。程先生所为,看着合乎礼教,却离圣学之道远矣;桑山长所为,看着离经叛道,但依我之见,这才是合乎天理
的……”
“只恐未必然。”连吕大临都有点按捺不住了,“
本分两种,天理之
,与生俱来,至善无疵,便如孟子所言,
本善,按石山长所说,天理即是
,皆无不可;然除了天理之
外,还有气禀之
。气禀之
,受后天影响,却是有善有恶。若是养正于蒙,在
智愚未有所立之时,常以格言至论
陈其前,使
盈耳充腹,所见皆善,凡有不良之品行,皆及早纠正,则
不难向善。若是自小所见皆不善之事,才学说话,便习秽恶之习,
月消铄,还能有甚天理?还能有甚善恶?自古善教
者,最好要从胎婴开始,其次则在启蒙之时用力,关键便是防微杜渐,禁豫为要。是以汉昭烈才说,毋以恶小而不为。司马公、桑山长,虽然皆是在下素所敬服者,但就事论事,此事还是程先生所为,才是正道。”
“道理说得好听,但依区区之见,要是有

在我面前说着格言至论,用不着盈耳充腹,我早已避之惟恐不及。难道司马公不知道要养正于蒙么?但教
向善,不是靠着念经——和尚们整天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却见有几个不偷吃酒
?防微杜渐,也不能只靠着堵,大禹之时,便已知堵不如疏了……程先生见识不及司马公、石山长、桑山长,高下之别,便在这里了。”贺铸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更浓了。
“刻鹄不成尚类鹜,画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