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公子，可是宋国
？”邻座一位白发老注目遥问。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卫鞅回
拱手，淡然道：“不，卫国。”
“公子不喜欢宋国？”白发老问。
卫鞅揶揄的反问：“莫非老先生喜欢宋国？”
白发老举爵：“年轻，我饮的正是宋酒，有何高见呢？”
卫鞅淡淡一笑，“宋酒淡酸淡甜，绵软无神，与宋如出一辙，不饮也罢。”
老爽朗大笑：“宋为殷商后裔，
谙美食佳酿之道，所酿之酒，香气醇和，普天之下，无可与之比拟。以而论，宋国不务虚名，崇尚实力，素有商战遗风。公子如此蔑视宋宋酒，不觉持论偏颇么？”
第四章 安邑风云奇名士 
香春波诡云谲（2）
卫鞅大饮一爵，依旧是冷漠忧郁的神色，“宋酒之淡醇，与宋之锱珠必较，适成大落差。美食佳酿，若非显示之本色，皆为生僻怪异也。譬若生
好斗，却不食辛辣而嗜好甜品，岂非生僻怪异？前辈以为如何？”
“此言尚算有理。那么宋呢？足下不以为商战遗风，将使他们如龙归大海一般么？”
卫鞅冷冷一笑，“前辈明鉴，方今大争之世，远非宋先祖稔熟的温平时世。
于商道而疏于达变，非但不会龙归大海，反之可能倾国覆没。前辈且拭目以待，宋国灭亡之
，近在咫尺也。”
老抚须微笑，“宋国可以寿终正寝，宋却未必。放眼三千年，国才能何曾于国运盛衰等同？宋英华聪慧，不等同于宋国称雄天下。魏国才荟萃，亦不等于魏国终成大业。多少时候，恰恰相反。诚如卫国有公子这样的英杰之士，不也是奄奄将亡之国么？根由何在？足下思可也。”
卫鞅默然沉思有顷，大觉老话语中隐含着无限意，不觉离席向前，肃然拱手道：“敢问前辈高名上姓？”
白发老笑道：“生相逢，何必相识。足下可愿移樽共座？”
卫鞅在老案前坐好，恭敬的拱手做礼，“前辈察远，以为当今天下何处可去？”此时俏丽侍
已经轻盈走来，将卫鞅的酒
转移安放到老案上，又轻盈而去。
白发老：“若求醇厚凛冽，天下唯一处可去也。”
“请前辈明示。”
“效法老子，西行一游。”
卫鞅略一思忖，用玉箸在长案上写了一个“秦”字，目视老。老点微笑。卫鞅沉吟道：“西方之国，中气虚弱，内外
困，谈何醇厚凛冽？不若魏国，若有道之在位，十年内即可大成。”老依旧微笑，“天下大才，八九在魏。然魏国何曾用过一个？”卫鞅沉默，不由重的叹息一声。老淡淡缓缓道：“况天道悠悠，事各有本。大才在位，弱可变强。庸才在位，强可变弱。春秋五霸，倏忽沉沦。由此观之，岂可以一时强弱论最终归宿？”
卫鞅眼睛一亮，问道：“前辈以为，齐国气象如何？”
“老夫刚刚从齐国云游而来。齐国新近称王，国王田因齐志向远大，筑起学宫广招贤才，气象不错。然则齐国旧根基素未触动，齐王号令步履唯艰。老夫曾与齐王有一面之晤，观齐王之相，一方称霸可矣，不足王天下。”
“然则，总比秦国有底气吧。”
老微微摇，“未必如此。且不说秦为久战之国，亡秦难于登天。单以秦国新君论，即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气概。栎阳城新近传闻，秦国新君嬴渠梁，在政事堂立了一座国耻碑，自断左手三指，竟以鲜血涂写国耻二字。此君宵衣旰食，勤政
民，又兼刚毅果决，战国以来却是闻所未闻之国君。老夫观之，只怕秦国崛起就在今世。”
卫鞅听得怦然心动，正想发问，却闻邻桌议论喧哗之声大起。一个蓝衫士高声道：“知道么？魏王与齐王比国宝，魏王说国宝是夜明珠，齐王说国宝是才！”一紫衣剑士接道：“夜明珠是国宝？魏国可就要完了！”另一竹冠士道：“我看到齐国去。齐国办了个稷下学宫，每个士子一所三进宅院呢，孟夫子都要去了！”那个剑士却高声道：“要去还是秦国，老子都曾在秦国讲学布道呢！”又一个士慷慨道：“六国分秦，你等不知道么？秦国就要完了。那个秦国新君登位，竟然不准国庆贺，不准乡宴。你说那个国君登位不大贺三月？不准庆贺，分明就是无礼蛮夷之邦嘛！”有呼应道：“对！不克己，不复礼，亡国征兆！”却另有士子忿忿喊道：“克己复礼有何用？秦宫不误农时，反倒蛮夷了？你们儒生就会不着边际！一个穷国，老百姓吃西北风乡宴哪？”又有高声嘲笑，“难怪孔夫子周游列国没敢用？你们就讲这种不吃饭的礼儿啊！”
众轰然大笑。白发老与卫鞅却都沉默着。
这时，一个红衣士走进，在侍引领下坐于卫鞅邻座。酒上案后，红衣自顾饮酒，偶尔看看邻座的卫鞅和老。卫鞅却没有注意此，向老拱手问：“敢问前辈治哪家之学？”老笑道：“生散淡，驳杂无长，谈何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