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西，直到看见华山才缓辔而行。
他选择了渭水北岸的官道作为西行路径，要看看秦国的腹心地带究竟如何？这条路说是官道，实则是一条仅能错开车辆的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仅此一端，便可见秦国确实贫穷。卫鞅边走边看，又成了当年的游学士子。遇到道边农舍便走进去讨
水，和主
寒暄片刻。天黑时分，便在一家农舍歇了，和主直说到三更。次
清晨，卫鞅和主同时起来，殷殷作别，又上路西行。
走马半，已是渭水平原地带。但见渭水河面宽阔清波滚滚，两岸却是白茫茫一望无际的盐碱荒滩，滩中野
灌木若断若续，恍如雪原中的片片绿洲。偶有大风吹过，便
起漫天白色尘雾，扑面而来，呼啸而过，一片荒凉，一片沉寂。直到盐碱滩外的靠山原处，方漏出点点民居与缕缕炊烟。卫鞅不禁心生感慨，为这块肥美土地的荒芜贫瘠
叹息。注目凝望，却看见前方不远处一群农夫在淘沟，夏的阳光晒得他们黝黑的身上汗水晶晶发亮。卫鞅便将白马拴在道边树上，拿下皮袋走了过去。
农夫们默默劳作，谁也没有抬
看他。
“敢问诸位父老，这里是什么地方？”卫鞅恭敬的拱手相问。
第六章 卫鞅
秦茅津渡两
惜别（4）
一个中年男子抬起，在强烈的阳光下眯起双眼，用腰带上拴着的一块脏污的大布擦擦汗水，打量着他喘息道：“回大，这里是白村，属骊邑管。”
“父老们，夏炎炎，在树下歇息片刻吧。”
中年道：“也好，大说了，就歇息片刻吧。”话音落点，沟中的十几个农夫带泥带水的爬上来，瘫坐在树旁地上喘息擦汗。
卫鞅举举手中皮袋笑道：“我是游学布衣，不是大。来，喝一碗清凉米酒。”说着便将树下农夫们饮水的一摞陶碗摆开，逐次注满了米酒，笑道：“莫得客气，来，一起
。”双手向那个中年递过一碗，“请吧。”
中年惶恐的接过，憨厚的笑笑，“先生请酒，大家就喝吧。”
农夫们纷纷端起碗来，齐声道：“多谢先生。”一饮而尽。
卫鞅也饮尽一碗，笑问：“敢问父老，你等这是合伙耕田么？”
中年又是憨厚的一笑，“先生游学，有所不知。我等八家是一井，今是合耕公田的子。官府指派，淘这条水沟，我等便来淘了。”
“这儿没有耕地，水沟有何用处？”
“先生你看，”中年一指白茫茫滩地，“这渭水两岸的盐碱滩，忒煞怪了，光长，不长粮。那滩地上的汪汪清水，可是又咸又苦，不能吃，也不能灌田，害死哩。淘几条毛沟毛渠，苦咸水慢慢从沟渠中流走，滩上便会生出几块薄田。你看，那几块长庄稼的都是。”
卫鞅一看，几块一两亩大的田中，摇曳着低矮弱小的大麦，不禁问道：“一亩地能打几斗？”
“几斗？能收回种子，就托天之福了。”一个老高声
话。
“哪还种它？加上力，岂不大大折本？”卫鞅颇有疑惑。
中年叹息道：“新君下令垦荒，想多收点儿粮食。可他哪儿知道，这碱滩不生五谷啊？”
卫鞅看看农夫们，除了这个中年，其余几乎全是两鬓班白的老，不禁问：“这位大哥，我看尽是老耕田，丁壮田力呢？”
“你说后生呀，都当兵了。”中年淡漠回答。
“你是井正，没有当兵，对么？”
“对，一井留一壮。咳，还不如当兵战死，一了百了。”
“这位大哥，这里为何叫白村？和这白滩地有关么？”
一个老面色涨红，粗声大气道：“白滩地？扯！我白村是功臣儿孙呢。”
卫鞅连忙拱手笑道：“在下无知，请老伯包涵。可是穆公时大将白乙丙？”
中年微笑点：“白氏一族，祖居眉县。献公东迁栎阳，把西边的老秦迁了许多到东边，白氏迁了一半，老根还在眉县呢。”
“白村距魏国大军如此近，你们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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