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的年轻长史一拱手便纷纷出殿去了。
“文信侯……”王绾走过来似乎想抚慰木然枯坐的吕不韦。
“天意也！”吕不韦粗重地叹息了一声，对王绾摆摆手，扶案起身径自去了。看着已显老态的吕不韦的踽踽背影，王绾眼眶不禁湿润了。
七月流火，关中燠热得
挥汗如雨。秦王嬴政
例没有到任何行宫避暑，依然守在咸阳王城，守在那座林荫
处的王书房忙碌着，夜晚灯光常常亮到四更。王城各官署又恢复了昼夜当值车马如流，王城冰窖也第一次出现了并非夏葬而仅是消暑引起的冰荒。久违了此番气象的老内侍老侍
们大为感慨，逢便是一声感喟：“大秦有幸，又见昭襄王之世矣！”便在这炎热忙碌才酷暑时节，行法六署报来了嫪毐案的定罪决刑书——平
俘获嫪毐及其余党六千三百四十七，依法据事定罪处刑如左：嫪毐宫谋逆罪，车裂处死，灭其宗；卫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七附逆作罪，枭首处死 ；内侍、侍两千三百三十三，从逆作罪，斩首处死；门客、舍两千六百四十六，从逆未战，罚为鬼薪 ；有爵者从逆四千一百六十三，本另刑外，其家夺爵，流房陵；太后涉案，削俸两千石，迁都外冷宫，绝闻政事。
嬴政没有任何犹豫，提起蒙恬为他特制的一支粗硬大笔点着朱砂，便在长长一卷竹简的题
空白处批下了一行大字：“可也。秋刑决之！”批过的决刑书下发廷尉府，行法六署立即忙碌起来，仅仅是甄别登录流徙房陵的四千余家
，便用了整整一个月。进
九月霜降时节的决刑期，渭水
滩大刑场山海，嫪毐被五斑斓水牛狂野地车开肢体时，整个刑场都欢呼起来，秦法万岁与秦王万岁的声
久久没有平息。老秦都说，这是秦惠王大杀复辟旧世族之后的最大刑场了，秦国要有新气象了！也有说，国害民自该杀，可也有不该杀的被杀了，造孽！
大刑之
，秦王的《告朝野臣民书》赫然张挂咸阳四门：秦王诏曰：自先祖孝公变法以降，狂且之徒以阉宦之身宫闱，以至封侯摄政盗假父名号国害民，未尝闻也！此嫪毐之，所以为秦国法耻也！谚云：法不行则盗生。嫪毐之，足证秦法之松懈矣！孝文庄襄，政行倥偬，缓法宽刑，以致吏治涣散流弊多生：政出多门，臣工无所适从，官署无从尽职，此嫪毐党所以生也！若听任法度流散，吏治不肃，国何以国，政何以政，秦何以立足天下！今本王亲政，明告朝野：举凡国政，有法者依法，无法者以例，无法无例者听上裁夺。国府郡县，臣工吏员，但擅自枉法宽严者，决依法论罪，勿谓言之不预也！
此诏一宣，老秦顿时大快。秦王英明也，该整治这班官吏了！分明一个大
怪物，能做个拔了胡须的阉宦送进宫去，还将太后弄得生了两个私王子，害得老秦说起都脸红，没有枉法者才怪！再说这秦国本来好好的，甚事都有管，多整顺！忽然五七年便糟糟一团，甚事也没管了，连堂堂文信侯丞相府都成了摆设，前年关中大水硬是饿死百姓无问津，这还是秦国么？这能说是就嫪毐那个大杀才一个的罪过么？鬼才信！这新秦王厉害，杀伐决断处处都在命
上！你便看，明是秦孝公一般非议大父与父王，实则是回避公然指斥文信侯，却又将事体掰扯得一清二楚；说是《告朝野臣民书》，却一个字不责及百姓，只斥责那些坏法坏事官吏，这分明是说秦国庶民都是好百姓，都是这班狗官坏事！啧啧啧，便是这两下子，胜过乃祖乃父多也！往前走没错，秦国又要威风了！
第十一章 雍城之血火冠剑 局竟未息（3）
便在大刑这夜里，铁面老廷尉与国正监两秘密求见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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