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帝在文当县造船出发，这里也曾发生过战斗，那些开国的士卒也有不少丧生于此。我死在这儿，也算死得其所吧。
我正胡思
想着，忽然，只觉左手下有一
大力传来，那根烂木
忽然从泥里抬了起来。那副样子，仿佛烂泥下有个巨
突然间要
土而出。我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只觉身体一轻，一下被抛了起来。
是地震么？
我听说过，每七代帝君时，帝国五省土地大震。那次地震死三万，清虚吐纳派的祖庭凌虚宫便是那次被彻底摧毁。不过，我记得当初听说地震时“地动山摇，
月无光”，这回倒没有这等异象，周围还是月白风清。
这一抛的力量相当大，不过好在我本来便是准备跳起来，所以不曾失去平衡。只是没想到有这等大力，我被抛得离地足有七八尺，正向河中飞去。
我的水
不算很强，掉进水里虽然也不至于会淹死，爬上岸后体力却肯定要打个折扣。我看得清楚，我正向一根立在水中的柱子飞去，一到那柱子边上，我伸出左手，向柱子顶端抓去。手掌刚碰到冰冷粗糙的木，登时一用力，一下贴在柱子，两腿一下盘住。
当初为了夺取沈西平首级，我潜
蛇营中，对着那么多蛇，依靠旗杆的地形之利，我仍是稳占上风。如今这柱子是在水中，我更是处于有利地形了。我心神一定，右手也抽回来，一直抓在手里的百辟刀也终于
进刀鞘。
在这柱子顶上，到底怎么才能逃开，现在我也不去多想了。至少，目前我没有了命之忧。
刚定了定神，正好听得那道：“好本事！”
他的话音里也有点惊愕。我不由有点好笑，他大概以为是我自己能跳那么高吧。
哪知他话音刚落，却听得河岸的烂泥里一阵怪吼，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忽然从泥中跳了出来。
蛇！
尽管知道蛇军还远，但我还是浑身一凛，冷汗直冒。
那是个长长的影子，但我马上知道那不是蛇了。那比蛇短了很多，蛇一般总有一丈三四尺长，而这个影子只有六尺多，比蛇要短一半。而且蛇没有脚，而这影子除了一根尾
以外，还有两只脚。
那是鼍龙。
真的龙谁也没见过，但鼍龙听说江海边上常有，只是还不曾见过有这般长大的。即使离那鼍龙已有两丈余远，我还是一阵心悸。
刚才绊倒我的，并不是烂木，竟然是这条鼍龙。这鼍龙在泥里大概正睡得香，被我又踩又按，醒了过来了。
那准也吓了一大跳。鼍龙的样子本来就可怖之极，加上从泥水里钻出来，更是怪异莫名。他甚至有点呆呆地站着，动也不动，忽然，“呼”地一声，他大叫一声，已一跃而起。
他跳得没我高，只有四五尺。但那是泥地里，他也是完全以自身的力量跳起来的。他刚跳起，那条鼍龙的尾已扫过他刚才站立的地上，正砸在泥地上，砸出一大片水花。
刚才鼍龙的尾如果砸中他，只怕他要脑浆崩裂了。他的本领的确极其出色，我不禁长叹了一声。
我能在他剑下左支右绌地坚持了半天，一半是我运气好，另一半是他没出全力吧。
他跃在空中，手中的剑一闪而过，却见那条鼍龙发出了一声吼叫，上冒出血来。这一剑，砍开了那鼍龙的外皮了。
鼍龙的皮极其坚硬，我曾见过军中陈列的鼍龙盾，坚硬得不逊于铁石。这一剑能将鼍龙的皮砍开，实在是了不起。我即使是在离他两三丈远的柱子顶上，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照这样子，我即使能逃脱他的剑下，也不知怎么能逃出这条鼍龙。
这条鼍龙受伤之下，在泥水里猛地一滚。近岸的河水几乎象煮沸了一般，泥水四处飞溅。那在一片泥水中，已借了这一剑之力，向岸上跃去。
谁知他还在半空中时，忽然在泥水中又跳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又是一条鼍龙！
这条鼍龙没有方才的大，却更加灵活，从泥水中一跃而起，已一
咬住了他。我只听得他发出了一声惨叫，那把剑也直直地飞起，身体已被那条鼍龙拖进了泥水里，那声惨叫也只叫出一半。
“当”一声，剑落在了河岸的硬地上。刚才还很平静的河滩登时血水滚滚，两条鼍龙在泥水中翻翻滚滚，将河水也搅得浑浊一片。这个在这两条鼍龙的争抢中，只怕连块
渣也剩不下来。
说也奇怪，在和那舍生忘死地搏斗时，他的死活根本不是我会想的。可现在见他这样死法，我不禁一阵心酸。
此本领之高，如果投身帝国军，官职一定在我之上。这样一个，却连名字也没留下，甚至连一点痕迹也留不下来，就在世界上消失了。
我盘在柱子下，大气都不敢出。那两条鼍龙在泥水打斗一番后终于停了下来，河水也终于渐渐平息。
月光静静地洒下，而河水汤汤而流，水中映着一
月影，远远望去，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远得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