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怎么会到了上海了呢？”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更多小说 Ltxsfb.com”
七姑
心想，罗四姐这一谈身世遭遇，要费好些辰光，她是已听说过了，不必在此白耗工夫，便即起身说道：“罗四姐，小爷叔，你们都在这里便饭，我去料理一下，你们慢慢谈。”
所谓料理，只是
代几句话的事，一是到馆子里叫菜，二是通知古应春，家中有客，胡雪岩也在，晚上有饭局最好辞掉。
回家来陪客。然后坐在客厅间壁的小房间中，打开了房门，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他们叙旧。
“罗四姐，”她听见胡雪岩在说，“你从前帮过我许多忙。现在我总算立直了，不晓得不啥地方可以帮你的忙，请你尽管说。”
“多谢你。你也还混得落，到我混不落去的时候，再请你大先生帮忙。”
“你一个
这样混也不是一个了局。”
听得这话，七姑心中一动，悄悄起身，遥遥相望，只见胡雪岩与罗四姐四目凝视，心里在想：他们那一段旧
，又挑起来了。
她猜得不错。胡雪岩觉得九年不见，罗四姐变了，从前是一根长辫子甩来甩去，走路腰扭得很厉害，左顾右盼，见了陌生不会脸红的小家碧玉，如今沉静得多了，皮肤也白净得多了，瓜子形的清水脸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似从前那么灵活，但偶尔瞟他一眼，仿佛有无数心事要倾诉似地。
最动的是堕马髻旁戴一朵白
绳结成的菊花。胡雪岩选色，喜欢年轻孀
，所以这朵带孝白菊花，最逗遐思。
“这样好不好，”胡雪岩说：“我帮你在杭州开一家绣庄。”
“不！我不想回杭州。”
“为啥呢？”
“在上海住惯了。”
“那么，绣庄就开在上海？”
“多谢你。”罗四姐说，“等我想一想。”
七姑很想再听下去，但古应春回来了，不能不抢先一步截住他，略略说了生客的来历，方始带他到客厅，与罗四姐见面。
“喔，”罗四姐很大方地捡袄为礼，
中叫一声：“七姐夫。”
是这样亲近的称呼，使得古应春很快地消失了陌生感，象跟熟那洋谈了起来。不久，馆子里送了菜来，相将
席，大家都尊罗四姐上坐，她说什么也不肯，结果依旧是胡雪岩首座一张八仙桌，主客四，各占一方。
“罗四姐会吃酒的。”胡雪岩对七姑说，“而且酒量好得很。”
“这样说，葡萄酒是太淡了。”七姑问说：“罗四姐，你喜欢哪种酒，烫花雕来好不好？”
“谢谢。我现在酒不吃了。”
“为啥要戒酒？”七姑说：“你一个，正要吃酒，一醉解千愁。”
“你看你！”古应春埋怨地说：“你没有吃酒，倒在说醉话了。家罗四姐
子过得好好地，何必借酒浇愁？”
“好！算我说错了。”七姑让步，复又劝客：“你为我开戒，我陪你吃两杯。”
“不敢当，不敢当。七姐一定要我吃，我就吃。”
“守和好。你说，吃啥酒？”
“你吃啥，我吃啥。”
“我是吃了好玩儿的。只怕你不喜欢。”
七姑到柜子里取来一瓶薄荷酒，葫芦形的瓶子，碧绿的酒，非常可
，倒将罗四姐的酒兴引发了。
“我也吃杯薄荷酒。”胡雪岩凑趣，举杯在手，看着七姑说：“我劝罗四姐开一家绣庄，你们看好不好？”
“大先生，我想过了”。罗四姐接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是力不从心。本钱虽归你出，也要手，我一个照应不过来。”
“那怕什么？请七姐帮你的忙，外场请应春照应。另外我再派两个老成靠得住的伙计给你。你做现成的老板好了。”
“吃现成饭也没啥意思。”
言语有点谈不拢。古应春觉得这件事暂时以不谈为妙，便将话扯了开去，作主的当然要拣客熟悉或感兴趣的话题，所以自然而然地谈到了“顾绣”。
中国的刺绣分三派，湖南湘绣、苏州苏绣以外，上海独称“顾绣”，其中源远流长，很有一段掌故，罗四姐居然能谈得很清楚。
“大家都晓得的，顾绣是从露香园顾家的一个姨太太传下来的。我现在住的地方，听他们说就是露香园的基址……”
露香园在上海城内西北角，先是明朝道州知府顾名儒所建，本名“万竹
山居“。顾名儒的胞弟叫顾名世，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官拜尚宝丞，告老还乡，宦囊甚丰，看万竹山居东面的空地尚多，于是拓宽来开辟一座池塘，哪知此地本来就是池，有掘出来的一块石碑为证。碑上刻的是”露香池“三字，而且是赵子昂的手笔。因此，顾名世将万竹山居改名”露香园“，那座池塘当然一仍其旧，依然叫做”露香池“。
顾名世的姬妾很多，其中有一个姓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