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很软，绵若无骨，握在手心里像是一团棉花，只轻轻一扯又透着点兰花似的韧劲。
钟晏转过来，撞上她眸若点漆的目光。
像是湿淋淋的雨夜里亮起的灯光。
她哭过了，洁白的脸微红，钟晏心虚，不敢再看，目光闪躲。
右手的拇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她的手背，忽然突兀地摸到几个疙瘩。
他看过去，洁白如玉的手背上有一片结痂的小伤
，应该是被什么割
了，好像木
上生了丑陋的疙瘩。
钟晏脱而出：“手怎么弄的？”
但声音依旧温温和和，没有波澜，他向来这样。
反而刚才在酒吧训
那段不到像他的做派。
柳瑟碎的脸上灿然一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钟晏。
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应该最清楚不是么。
那层层叠叠，闪耀着琥珀色光芒的香槟如房屋倾倒，尽数撒在她身上，手臂被划时，他不是和沈星冉在一起么。
柳瑟在想，那天如果钟晏也在现场，会不会像今天这样他故意喊她过来，装傻充愣地看着她受欺负。
如果今天他没有喊她过来，她根本不会受嘲讽不是么。
她只是这样想着，目光温和，一点责备他的意思也没有，这样反而让钟晏无所适从。
夜冷风渐起。
脑海中像是有道明亮的闪电闪过，他忽然记起来这应该是那天在黄教授的宴会上受伤的。
柳瑟的目光毫无波澜欺负，坦坦
，钟晏迎着她的目光：“我......”
她怎么都不发脾气。
她应该发出点脾气，让他好受些。
钟晏忽然捏紧手心的手掌，说话毅然：“我打电话给福叔，等会儿去医院。”
那天他回家，连她手受伤也没发现。
柳瑟盯着地上水泥路。
忽然觉得夏天的夜晚让烦躁
涸，像黑白电影里大块大块的噪点。
血
做成的心脏已经被折磨得一道道沟壑。
她忽然怀念起下午专心致志做设计时毫无旁贷的轻松感。
福叔很快就到了，来之前他给赵平阳找了代驾。
一上车，钟晏就
代福叔去医院。
柳瑟眉心间微皱，来接钟晏前她已经累得不行，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
力去医院。
车窗外黛青色的幢幢树影闪过。
为什么连这一点钟晏都没察觉出来。
握在钟晏手里的那只手越来越冰凉冒冷汗，手背的粗粝也愈发强烈硌手。
柳瑟倏然间抽了出来。
“不去医院，我要回去。”
“不要闹行不行，先去医院把手处理了。”
他说话有些冲，刚张就后悔了。
好像柳瑟在无理取闹。
紧接着柳瑟夜凉如水般的浅薄声音响起：“钟晏，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很累，我想休息。”
车厢里安静得有些煎熬。
钟晏在心底叹了气：“福叔，回家。”
新房别墅里依旧灯火阑珊，两下车，谁也没理谁。
钱妈没睡着，看着两都有些掷气上楼的背影，钱妈一时间没理清个所以然来。
怎么好端端的去接个回来还能吵架。
钱妈问了福叔发生了什么。
福叔无奈地摇摇，他在酒吧外安排赵平阳回去就没见到钟先生和钟太太了。
钱妈叹了气，也只好这样，催促着他快回家。
钱妈端了碗醒酒汤上楼，果然在客房见到了刚洗完澡的钟晏。
她端给钟晏：“太太去接你之前让我准备的，快喝了吧。”
钟晏未曾料到，拿在手上的醒酒汤烫到了他手心。
“她呢？”
来客房之前，钱妈先去了主卧，主卧已经关了灯。
“应该睡着了，太太今天下午去接童童，回来的时候我就瞧着她挺累。”
钟晏喝着醒酒汤，棕褐色的汤汁顺流而下，舌苔发苦。
主卧里开了一台床灯，昏暗的房间里有了萤火的光辉。
柳瑟侧躺着身子已经睡着了，额间冒了点细密的汗。明明这么热了，她还把自己裹成一条小虫子，看着有点可怜。
钟晏起身，在墙壁上找到家装智能控制台，调低了点温度。
他又坐了回去，床榻陷进去一块。
钟晏在被子里把她的手拉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柳瑟的手。
柳瑟睡死过去，浑然不觉。
一双白玉般细腻的手上分散着不大不小的伤，虽然不至于让可怖，但也坏了美感。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