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母又哭又笑,大苦大悲。
蹲在角落的野怪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秀气的手帕,走到她身边,用自己粗大结实的手掌替她擦拭眼泪。
福兮不知怎么,总觉百年前,她志不全却力大无穷的孩子也曾这样手足无措地替自己的母亲擦过眼泪。
刹那,脑中一闪而过的孩子两字令福兮心跳加速,她看向阎君,果然见到阎君抱臂而站,没有半分感动。
饶是如此他仍是等了那鬼母与野怪好一阵休戚与共才开
。
“杀营生的天,你认识吧?”阎君不紧不慢道。
鬼母骤然停下抽噎,蹲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不仅认识,还很熟,或者,应该和你有仇。”福兮接着补充道。
鬼母所述说的故事的确非常感
,几乎听者悲,见者哀。没有任何一个
能看着一位母亲掉眼泪而无动于衷。
甚至就连那莫符所说的故事也
气回肠,令
生畏。
但是,他们二
的故事,都有一个致命的漏
!
那就便,天,为何要与一个凡
过不去?
普天下,恶贯满盈,杀
越货者不计其数,为何天偏偏要与营生过不去,尤其,他还是个天生志不全的
。
在莫符的故事中,营生死时,尚且年少。
高高在上的天,为什么非要致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于死地?
除非,他不得不死。
“你们在胡说什么!”鬼母瞪着猩红的眼睛,小声反驳道。
“够了!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里不欢迎你们!”野怪搀扶着鬼母站起身,朝他们大呵道。
阎君不禁冷笑一声,他满脸讽刺,仅剩的一点敬畏也被消磨殆尽:“既然如此,那么本君就此别过。”
说罢,便与福兮一同迈步而出。
那鬼母本就心下忐忑不安,一见阎君如此,更是脚步大
,哪里还有半点一地之主的骄傲。
她慌
不已,枯老的身子竟一横,堵在了大门
。
阎君似笑非笑,连福兮也暗自叹息。
或许是牵连到了
子,亦或这鬼母本就是个花架子,经不住一点试探。
她蜡黄的脸上耸拉着松软如老树般的一张皮,瘦薄无力的嘴唇颤抖着,嘴角还溢出一圈白色的泡沫。
“你究竟想要什么?”良久,这位不
不鬼,非仙非魔的老
才斟酌道。
“我想知道的可太多了。”
“你不要欺
太甚!”鬼母被阎君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她悄无声息的握紧拳
,呵斥道。
阎君微微敛眉,看了一眼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嘴角浮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不如我们做个
易,奉西,你的儿子怎么样我都没有兴趣,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么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阎君
色的眼眸如古潭水,直视着鬼母道。
“我有拒绝的权利?”鬼母惨笑,她已然料到阎君要问什么了。
阎君朝福兮轻点下
,示意让她来问,福兮上前一步,道:“前辈,第一个问题,天为什么杀营生。”
她心
砰砰
跳,那么呼之欲出的答案几乎就在眼前。
福兮面色一变,半边身子都在发冷。
那鬼母低着
,声如蚊蚁:“是药仙。”
她又记起那
药仙披
散发,赤脚压向诛仙台时的场景。
电闪雷鸣,黑云滚滚。
天尊一言不发,立于高台。
他手持金色斩尺,一身白衣被狂风卷起。
色冷漠,宛如真。
斩尺挥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福兮与众多偷看的小仙只见到一道赤红的光波由远及近,刺目的光芒遮天蔽
,源源不断地
,如同地狱烈火,福兮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红。
待视线恢复后,药仙已经斩去脉,落叶一般被扔进诛仙台。
那以后,天庭很久都没有花再开。
天尊视若无睹,只道,死了一个花,就会有另一个花上来,天庭最不缺的就是仙。
福兮眼睛酸涩,连耳朵也变得迟钝。
她似乎听到有
在很远的地方叫她的名字,那
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从不参加天庭的任何娱乐项目,好像生命里除了处理公务就只剩下修炼了一样。
冰凉的手突然被谁握住,久违的温暖将她从远处拉回来。福兮甩甩
,努力忽视耳边那道不时响起的声音。
“药仙为什么要杀营生?”是阎君的声音。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鬼母小声咕哝道。
又过了许久,远处那
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福兮才听到鬼母犹豫地开
:“八百年前,我们是恋
。”
她长叹一声:“还未成亲,他突然就消失了,我只能到处翻山越岭去找他,结果肚子越来越大,半路就生下了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