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时就在这山池院，一起被缢杀的还有她的二十八个面首。
幸好她不知道这些事，否则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老苍
道：“本来陛下是要从府库中拨钱修缮的，但我们殿下恤民
物，不比城里那些膏粱纨绔，说反正没
住，不必花这份冤枉钱。”
这不是有来住了么，春条忍不住腹诽。
随随却是一笑：“殿下是大好。”
朝廷缺钱，永光年间一场大
，关中遍地疮痍，十室九空，元气一直没恢复过来。
动中毁坏的道路、河道都没修缮，南边的米粮绢帛很难运到京城，河北又有军阀割据，与朝廷分庭抗礼，税粮到不了长安，边境还不时有风尘之警。
朝廷有多缺钱，没比随随更清楚了。
福伯歉然道：“不知道娘子要来住，本该修缮一下的，改
老仆禀报殿下，找来修葺一番。”
随随望了望朱漆剥落的廊柱，廊檐下厚厚的蛛网，笑道：“不必麻烦，我是粗，荒郊野地都睡得，上有瓦、四面有墙便很好了。”
倒是个本分，福伯心道。
“娘子放心，”他语气中多了几分诚恳，“殿下从不亏待身边的。”
随随点点。
她并不以为桓煊这是故意磋磨她，这园子他自己说不定都没来过，他至多吩咐一声，这些琐事不可能亲自过问。
但是下面当然会揣摩主心意。他的态度决定她的处境——被发配到这地方的
，自然不值得费心。
越往里走，春条的脸拉得越长。
随随却很满意，行军打仗餐风饮露是常事，眼下有片瓦遮身的确已经不错了。
何况比起进王府处处受拘束，时时有盯着，还是住在这里自在。
园子虽残，占地却广，走起来着实费劲。
整个山池院便是个大园子，亭台馆阁散布在园中各处。
福伯把主仆俩安排在枫林
处的一座小院子里。
匾额上的漆都剥脱了，依稀能看到“栖霞馆”三个字。
秋
木凋残，早梅尚未开放，园子里只有这处景致尚可。
这座馆舍还有个好处，有一条小径直通主院清涵院的后园，方便齐王下榻时召侍寝。
若是他没这个兴致，那里的动静也不会打扰到他，可谓十分周到了。
清涵院倒是新建的，皇帝大约也觉得赐儿子一座鬼宅不太像话，于是将寿安公主原来的居处拆了，重新选址建了个三进院落当作正院。
自然，没有齐王发话，随随是不能踏进清涵院的。
随随沿着林中小径穿过枫林，少打理，林中枫树肆意生长，红叶如火，仿佛要将小径上的荒点燃。
福伯将带到，把院门钥匙
给春条，对随随道：“老仆便不妨碍娘子歇息了，老仆和手力、护院都住在前，娘子缺什么着来要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小厨房在东边，穿过林子就到了，柴禾和水都是现成的，每清早有来送菜，娘子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老
。”
意思是这地方连个庖都没有，还得她来生火做饭？！春条吃惊地张了张嘴，这回到底忍住了没说出来。
但福伯瞟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尴尬道：“殿下突然吩咐下来，手一时来不及雇齐，有劳娘子多担待。”
随随却很平静：“没事。”
春条如丧考妣，默默打开院门，挥手示意仆役把行李箱笼搬进屋里。
随随在院子里溜达。
小院分前后两进，前堂后室，面阔三间，悬山顶上铺着黑色青掍瓦。
原本是朱栏
壁，如今朱阑和壁都斑驳了。
中庭栽着株枝
虬曲的老梅，还未着花，不知是什么颜色。
屋子里倒是比想象的净。
几榻、案橱都是新搬来的，竹帘、帷幔和席簟床褥都是全新的，虽然不算富丽奢华，至少净整洁。
春条面色稍霁，却还是难掩失望，她当初舍得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便是因为心气高。
她把省吃俭用的钱财都拿出来，换的可不是这样的前程。
随随有些过意不去，春条本是刺史府的婢，比小户家的娘子养得还娇，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不用自己生火做饭。
结果跟了这么个没前程的主，连随随自己都不免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