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思倦怠，便起身道：“末将到京后尚未谒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今
是否有暇接见。”
皇帝眼中有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初：“皇后如今带发修行，一心礼佛，不问俗事，只元旦大朝在宫中接见内外命
。萧卿的心意朕定会代为转达。”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对她来说萧泠是那个夺去她长子的
，若说她对桓煊还是愧恨
加，那么对萧泠就纯粹只剩下恨了。
随随心知肚明，但皇后可以不想见，她却不能不问，否则便是她失礼。何况无论如何她都是桓烨的母亲。
……
皇后并非真的不问世事。
她身在伽蓝，可心却在地狱，自从长子死后，地狱的烈火复一地焚烧、煎熬着她，梵钟不能
涤她的心，只会让她想起长子薨逝那的丧钟，佛堂里的经幡也只会让她想起长子灵堂里的灵幡。
萧泠
京的消息无意于往火中浇了一大桶油，自从得知她即将京那起，她便没有一夜能够安寝。
好在太子隔三岔五总是会来陪她诵经礼佛，听她讲讲佛经，有时只是默默坐一会儿——心
的长子死了，三子被她抛弃，只剩下这个二子，算是她仅有的慰藉，虽与长子相去甚远，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此时太子便在皇后的禅院中，从麟德殿出来，他便径直来了这里。
他挽起袖子，亲手为母亲煮茶，他煮得一手好茶，连专门掌茶事的宫都比不上，但能喝到这杯茶的却寥寥无几。
皇后从儿子手中接过杯子，抿了一
茶，眉
立即微微舒展，笑意从眼角的皱纹里溢出来：“你长兄以前替我煮茶，时常把茶叶煮过。”
太子也跟着一起回忆，微微笑道：“什么事都难不倒长兄，大约只有这件小事做不好。”
皇后脸色一变，将粗陶茶碗重重一撂：“谁说烨儿煮的茶不好？他是知道我喜欢略苦的茶，这才故意煮过的。”
太子忙俯身道：“儿子失言，请母亲责罚。”
皇后闭上双眼，中喃喃地念了几句梵文佛经，再睁开时眼中的厉色已消失不见。
她冷冷道：“今后当谨言慎行，莫造业。”
太子忙道“是”。
皇后这才微微颔首：“前你才来看过我，今怎么又来请安？可是有什么事？”
太子道：“父亲在麟德殿设宴款待河朔节度使，宴席刚散，儿子便来向阿娘请安。”
他顿了顿，微露赧色：“顺便看看阿阮。”
皇后听见“三镇节度使”几个字脸色便是一冷，又闭上双眼念了会儿佛经，这才道：“你总算想起自己的妻子来了。”
顿了顿道：“当初执意要求娶她的是你，娶回去又晾着，即便她无所出，也是东宫的主母，你们夫妻本是一体，下她脸面便是下你自己的脸面，你叫天下怎么看你？”
太子将身子俯得更低：“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皇后叹了气道；“阿阮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大的，
子软弱了些，但好在温婉柔顺，你这样冷落她，她在我跟前也只说你好，没有半句怨言，夜里一个躲在帐子里悄悄抹眼泪。”
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闹什么别扭，但她是个好孩子，你不可欺负她。”
太子低垂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微笑，声音里却满是懊悔之意：“是儿子的不是，辜负了她。”
皇后点点：“你知道就好。”
说罢叫来一个寺尼道：“去请太子妃来。”
不多时，阮月微到了，她是来侍奉皇后的，不算正经修行，没有穿禅衣，不过穿得比在闺阁中时更素净，越发显得弱柳扶风，楚楚动。
她一见太子，便低垂下，眼中泪光隐隐。
向婆母和夫君行了礼，她小声问皇后道：“阿家有何吩咐？”
皇后道：“你自请宫侍奉我，是你的一片孝心，但东宫不能没有主母，今太子是来接你回去的。”
阮月微将垂得更低：“可是阿阮侍奉阿家不尽心？”
皇后拉起她的手道：“阿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总不能一直陪着我。”
阮月微跪倒在地：“请让阿阮一辈子侍奉阿家左右。”
皇后道：“说什么傻话，你一辈子陪着我，让二郎怎么办？”
太子执起她的手：“别同孤置气了，跟孤回东宫吧。”
又温言款语地说了许多软话，阮月微脸上飞起红霞，终于咬着唇轻轻点了点。
两辞出禅院，相挟出了尼寺，一同坐上步辇，温
款恰更胜从前。
出得宫门，换乘东宫的马车，太子方才放开她的手，一脸不加掩饰的腻味：“孤真是小瞧了你，没几天便哄得母亲替你说话。”
阮月微一怔，眼中又蓄满了泪：“殿下既厌弃了妾，为何又要将妾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