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太子元熠坐在皇椅上，右手重重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形浮雕，低声问锦衣：“大哥还有多久到达京城。”
锦衣跪伏在椅侧，双手包着他的右手说：“听说天亮就会
城了。”
元熠泄了气，身子往后瘫靠在椅背上，偏
目光虚虚地望着锦衣说：“那你会回到他身边去吗？”
锦衣呆住。
元熠嗤笑一声，“我多余问这一句，你是他的
，弄我下台后你自然是要回去的。”
“太……子。”
“怕什么，你现在就走吧，天亮这皇宫
起来，我怕是护不了你。”
“太子！”
“行了，走吧。”
锦衣双手扯着他的下摆，“我不走，太子去哪我去哪。”
“你不怕死？”
“怕，但跟太子在一处就不怕了。”
元熠低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半晌，他低低叹道：“随你罢。”
两依偎着坐等天光一点点照进大殿。
出乎意料的是，这
的早朝循例开了，元晦解盔卸甲以朝臣的身份站在众臣之中，身旁便是杨慎。
元熠目光灼灼地审视着自己的这位大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慎率先开
，“玉凉关已然收复，北下的流民陆续往三州涌，相信用不了多久北边便会恢复生机，此战容王殿下居高至伟。”
太子硬着皮正要开，却忽然被截断了话。
“朕对容王自有封赏，就不劳杨卿费心了。”
仁敬帝在近卫的簇拥下突然现身，绕过太子坐在了龙椅上。天子此前为避嫌，一直坐在偏椅子上。
见仁敬帝来，元熠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吓得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被皇帝近卫架着胳膊抬了下去，安置在杨慎身边。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敢高声，尤其钱邕，整个抖得跟筛糠似的。
“钱
卿很冷？”仁敬帝问。
钱邕噗通一声跪下，话都说不利索。
仁敬帝也不理他，径直开道：“有本起奏。”
顾是非越众而出，呈上一份折子，“臣奉命查抄上林苑，发现掌事牵制流往宁州，如数换成私盐后又流到了关外。朝中竟有饲敌，望陛下明察。”
仁敬帝接过折子，翻也没翻，直接道：“继续。”
“回陛下，此番乌伽无故进犯，臣顺着那条私盐道发现了乌伽与朝中往来的信件。”顾是非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这是他跟元晦他们商量过的，太子勾结敌国，说出来太过动摇民心，点到即止便可。
倏然间四下一片哗然，唯容王老在在。
“空说白话谁不会，”杨慎冷着脸说，他还想再挣扎一二，“大可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顾是非转看他，“证据自然是有的，这是来往信件，这是宁州的账本，若杨大还嫌不够，我们可传唤宁州皇盐商楚令渊。”
楚家前阵子遭山贼抢劫，山贼进府扑了个空，从此楚令渊行踪成迷。
杨慎忽然明白，他与太子做局陷杀容王，容王何曾不是将计就计，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北边的时候，加紧搜集证据。
朝中上下均知此次北边的粮饷大部分是楚家出的，也都知道楚令渊与容王似是私
甚好，没想到还有这诸多牵扯。
一时间，大家把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到元晦身上。
容王此时还带着面具，这是他近两年来惯常的装扮，脸上那道狰狞的疤既是伤痕也是战败的耻辱。
感受到众的目光，元晦微勾起嘴角，缓缓抬手摘掉脸上的面具。
诸位大臣倒吸一凉气，此前暗中有传言称容王脸上的伤见好，众没有亲眼所见，如今一看果然一点痕迹也找不出来，那脸俊美如故，被一袭亲王服衬着越发光彩摄。
“儿臣有话要说，”他拱手对仁敬帝说，“乌伽在北边虎视眈眈大梁多年，一年前儿臣便发觉朝中有与乌伽勾结，顺势暗访，这才发现这条线。另，儿臣奏请为一年多前战死玉凉的将士们追封，当时儿臣作战计划遭泄露，被数倍于己的敌围困，将士死战，这才换回儿臣的一条命。”
元晦说得克制，众却从他平静的叙述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当年战败在前元晦失踪在后，群臣只顾着寻找元晦的踪迹，根本顾不上去查背后的真相，待元晦归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战败之过元晦不想背也不行。
这一年多来，杨家衰落，大家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容王刚才那番话说的是谁。
杨慎硬扛着大家打量目光，沉沉开：“上林苑隶属户部管辖，钱大就没什么要说的？”
钱邕此时早已委顿在地，双目发直，听见杨慎叫自己，他勉力打起
，哆哆嗦嗦道：“臣……臣罪该万死……”
他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