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滚蛋回家。
“多大了？”温和的声音问。
定柔手指动了动，心中说，姐夫啊，我只是来给你和姐姐传话的，你问这个作甚？和你有关系吗？
来的时候母亲说，天子问话，必是要答的，否则便是大不敬，与欺君同罪，坐监牢子都是轻的，敬语前
还得加“回陛下话......”。
只好沉着声道：“回陛下话，十四岁半。”
皇帝忽然轻笑了一声，鄙夷地转看别处，慕容槐，你拿朕当禽兽了？
方才以为只是长得小而已......
慕容岚......她......？不然不会换了这小姑娘来，她是后备的吧，可惜了如花美眷，皆沦为慕容氏的棋子。
定柔不明白他何故发笑，自己哪个字说的不对了？
这个
，真怪。
棋盘上一黑一白各自围势成局。
从棋盒中又捏起一枚黑子，对小内监道：“你下去吧。”望着棋盘，思维重回棋局，两军厮杀，生死难分。
定柔心跳飞了两下，紧紧皱住眉，眼睁睁看着小内监离去，不要啊，小姨子同姐夫独待一处像什么样子！
她只有一个念，大声说出憋在喉咙里的那句话，扭甩腿就跑。
可是，娘说，当着皇帝不可以
作声，家不问，自己便不能开
，若御前失言，也是大不敬之罪，闹不好锯脑袋的......太难了！这！你问啊，问姐姐啊！
黑子放下，指尖又夹起白子，定柔闷闷地瞧着，心想，自己同自己对弈？这不是左手和右手打架吗？这是有多无聊啊？
话说，从中京不远千里来到淮扬，就是为了躲凉快，下棋，幸美，这就是皇帝的生活？我哥哥还在街上当烤红薯呢。
那无聊的终于发声了，也没看她：“唱个小曲来听。”
定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瞪着他，拿我当取乐的玩意儿了？我又不是歌舞伎！不是你家豢养的百灵鸟！
太不尊重了！
手指攥着裙角，不开心地道：“臣
不会。”
埋伏，佯败，诱敌......等等，刚才说什么，忍不住抬目：“你说什么？”
孩儿眼如炬：“回陛下话，臣不会。”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呆看了一瞬，孩儿紧紧绷着小小的嘴，眉心臭臭的，不耐烦的
，从来没敢这么直截了当拒绝他，也从来没有子敢作出这副面孔给他，与慕容艳、慕容岚同出一府，同是慕容槐亲，同样的教养，同样为他准备的，怎么可能......想了想，一个小孩子，心肠难免率真些，许是歌喉真不成，不愿献丑。
“那便弹一阙曲子来，朕让他们去取你姐姐的凤琶。”
定柔直接扔了一句：“那个臣也不会。”
“瑶琴、锦筝、宝瑟和箜篌呢？或鸾箫横笛？”总有擅长的吧。
“臣不晓音律。”声音变小了，有些心虚，因为说瞎话了，探上这种姐夫，半天不问候一句姐姐的病，净来捉弄小姨子，早知就不来了。
皇帝静视着她，眸光泓邃，孩却低下了，看着自己裙角，噘起了嘴，唇弧俏美秀巧，皇帝忽觉这个模样......可
，对，就是可，那样娇艳的衣色，衬的脸颊透出一层醉酒般的红晕，肌肤底子薄的吹弹可
，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你是在故意撩拨朕的兴趣吗？想剑走偏锋？
小小年纪，如此心机。
“跳支舞来，随便什么舞，这个总会的吧？”
孩嘴噘的更高了，顿了顿，道：“那个臣更不会。”
然后，漫长的沉默......
沙漏不停地“沙沙沙”轻响，已漏去三分之二。
定柔低着，心里纳闷极了，小心地抬起眼睑，只见男全贯注地看着棋牌，眉间微蹙，右手放在黑棋盒里半抓着一把棋子踌躇，片刻之后，两指捏起一枚，缓缓地要放在天元的格目上，忽又抬指，滞在半空。
定柔都大了，咽了咽水，下意识看向玉壶冒着的一缕热汽，来的时候，娘不许她喝水，说怕出恭，失了仪态，车上虽有冰，可
太盛，里衣的汗就没断过，这会子
舌焦，双腿也有些酸麻。
再看看那个男，终于撂下了黑子，眉间却蹙的更紧了，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棋局，探手摸到旁边玉壶，倾
一个玉雪般的盏中，澄黄透碧的茶汤飘着蒙顶黄芽的香韵，旁若无地喝起来。
定柔气的想跺脚，这位爷，你没学过待客之道吗？
“小丫，你嘴噘的可以触到鼻尖了。”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得打了个激灵，错愕地望去，男并没有抬，坐在那儿，面容平静，肩线始终端方如尺，指尖捏起一颗白子，在桌板上轻轻地敲击，眉峰挂着
远。
一边道：“即渴了，唤他们便是，要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