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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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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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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丝在耳畔。

他色平静,眼眸又似乎带了些追忆的朦胧。淡色的唇开合,墨刃轻轻地道:

“主上……曾经待属下……很好的。”

“主上曾经……很好的。”

楚言不可置信地定住了。

半晌,他试图牵起一个自嘲的笑,嗓音颤抖着:“……你说什么?”

“属下只是觉得……”

墨刃似乎也在犹疑,他迷茫地微侧着,低声呢喃时似乎连自己也并不能确信。

于是那本是冷清凛冽惯了的声音,如今却含了几分柔软的意味。

“属下觉得,主上不该是……是那个样子。”

不该变得戾无端,易怒无常。

不该落得众叛亲离,基业败尽。

他虽是楚言的剑,可到底不是真正的冷铁,他还记得楚言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还记得楚言曾经真诚地欣赏他疼他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年楚言才十五岁。散发挂剑黑金袍,是那样俊美华贵的少年郎。

为了给受了欺负的他出气,敢单枪匹马打上别家宗派的大门,把家最得意的亲传弟子踩在脚下,转逆着光冲他扬眉而笑。

是的,曾经是有过这样的时光的。

那时候的楚言,耀眼又炽烫,如初升的烈阳。可后来,他却只能瞧着主上一点点地湮灭了光热,一步步地坠向渊,他怎能不心疼呢?

自那年立誓,他便是楚言的剑。

他合该护好了楚言的。

若是让主上伤了,只能是他失职。

“主上,”墨刃郑重地一个磕下,低声恳求道,“属下虽曾废用,然断剑亦可熔炉重铸。”

“属下甘愿重暗堂受训,亦可在刑堂学一遍规矩,倘若主上不喜属下这份前世记忆,属下便去药堂讨了毁忆的药也未尝不可……”

“至于主上的贴身侍卫一职,墨刃不敢再贪,请殿主再择选。”

“够了,住……”楚言实在听不下去,倏然怒喝,“孤叫你给我闭嘴!什么胡说八道!!”

他把脸一扭,闭着眼,竖着眉,恼怒地硬邦邦道:“……好,你非要留就留罢,孤管不了你了。”

“现在,”他狠狠瞪了墨刃一眼,咬牙切齿,“滚。”

说罢,楚言脸色森然地一拂袖,也不回地往外走出去了。

正欲谢礼的墨刃愣住:“……”

主上说着让他“滚”,结果自己滚——

呸,自己走了!?

莫非,他这算是把他主上给气走了?

墨刃一时拿不准主意该不该追。他慢吞吞地撑着膝盖,站起来,微抬着脸,让窗边飞光落在眼角眉梢。

黑衣侍卫沉默着,迎着光走到窗边,松弛了身子靠在那里。

就在两天前,他还是靠在这同一个地方,听着楚言和白华的谈话,寸寸心碎。

墨刃忍不住很轻地弯了唇角。

原来真相是这样。怪他愚钝,竟未早些察觉,大概给主上添了不少为难罢。

忽然门一响,进来个小婢。墨刃目光移过去,那孩儿年纪不大,小碎步踩着到了他身前,行个礼:

“见过墨侍卫。殿主有谕说:不许跪候,不许自罚,不许胡思想,伤势未痊愈便好生休养着,待殿主消了气儿,回来再收拾您。”

墨刃先是茫然,继而哭笑不得。

小婢便再行一礼,声音清脆可:“谕已传完,婢子告退啦。”

寝殿内很快又恢复了清静。墨刃释然地无声吐出一气,容色不自知地柔和几分。

自发现自己重生之后,这两天他无时无刻不陷在迷茫、惊惶、担惊受怕与不知所措之中。直到此刻,他才觉有如重石落地,心中忽然松快下来。

……可是怪,他为何能突然松快了呢?

墨刃有些发怔。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出的话。

——主上不该是那个样子。

那主上,应该是怎样?

这一刻,脑中如石天惊,水瀑倒悬!

一种触电似的刺激感沿着脊背爬上来,叫墨刃倏然震颤起来。

他突然惊觉了一件事。

方才那个

那个把他抵在墙角问,却又在他面前落了泪的称要赶他走,却又慌忙扶他起身最后恼怒着妥协的;骂着“滚”却自己出了寝殿,最后还不忘命个小婢来安抚他的……

那真的是……是……

是楚言么?

墨刃眼发直。

他紧扳着窗棂,喘息渐渐地开始了。

那个,绝不是这个时候青涩意气又刚刚心许白华的楚言。这时的楚言,一双眼底哪里有方才那沉淀了伤痕与沧桑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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