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年和你一起获罪的罪臣后
，都在南海子里绝食自尽，你是如何吞下那些饭食的。”
邓瑛咳了一声。
“三大殿尚未完工，
婢放不下心。”
易琅追道：“这句话我信，可是后来呢？桐嘉书院案以后，为何要掌东厂？抬起
来答。”
邓瑛依言抬起，“婢能问问殿下，殿下的老师是如何解答此问的吗？”
易琅沉默了须臾，方道：“你贪慕权势，混
司法，但是……”
易琅转过话锋，凝向邓瑛的眼睛，“我年纪尚不大，朝堂上还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很多事
我也看不全，想不明白，但是我不想偏听，等我再大一点，等君父准我议政以后，我便能看全看明白。”
他说完朝后退了一步，径直唤邓瑛的名字。
“邓瑛。”
“婢在。”
“知道自己今
为何要受责吗？”
邓瑛点，“婢知道，今晨间殿下在偏殿前唤住婢的时候，婢就一直在等殿下的处置。”
“那你有话要说吗？”
“有。”
“说。”
“请殿下容，少打。”
易琅冷道：“你这是在求吗？你之前不是说，不可对阉宦容的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不是……婢身子已经不好了，请殿下不要在此时取婢的
命。婢还有未完之事。”
易琅听完这句话，忽然莫名一阵悸动。
他以前十分痛恨阉宦在主子面前乞怜，可眼前的虽然是在求饶，他却好像有些恨不起来。
第85章 山月浮屠（二） 姨母 真的很恨你。……
“殿下，慎行司的来了。婢们带他出去吧。”
易琅抬朝外面看了一眼，低道：“不必。就在这里。”
书房局促，慎行司只进来了一个，也没有提刑凳，内侍只能架着邓瑛的胳膊，让他趴伏在地上。为了避免他挣扎，两个内侍一左一右地摁住了他的肩，其中一个忍不住小声对他说道：“督主，您千万忍一忍啊。”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作用，倒也算得上是安抚。
但事实上，对于邓瑛而言，除了割在他下身的那一刀之外，之后所有的刑责，邓瑛都不曾觉得屈辱，这一次他甚至愿意承受，他把这当成他“伤害”杨婉的后果，比起千刀万剐，这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打吧。”
掌刑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落杖，试图等一个关乎“轻重”的暗示。
谁知却被易琅喝斥道：
“等什么？”
掌刑听了这话，便猜这一顿没有可容。
内廷责打内侍是有学问的，主要要看主子留不留的，易琅还太小，这也是第一次对婢动刑责，他并不明白自己的话会给邓瑛带来什么。
第一杖落下的时候，邓瑛的上半身几乎是不受控地向上一仰，摁他肩的连忙用力将他按下。邓瑛试图在地上找一个抓握的东西，好在书案的案腿就在他手边，他挣扎着朝前挪了挪，掌刑的以为他试图躲避，为了警示他，打得比第一板还重，几乎将他的身子摁死在了地上。
邓瑛喉咙里腾出一
带着腥味的气，他知道这是气血上涌，一旦成火攻心就险了。
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自己尽可能安静地趴着。
掌刑见他姿态配合，这才收了一分力。
内侍们见他双手紧握，身子虽然没有再挪动，却一直在细颤，甚至有些痉挛，想着自从宁妃去蕉园以后，承乾宫上下全仰仗东厂，才没有在二十四局里遭白眼。这份恩不小，邓瑛也不需要他们报答。此时见这般，心里都很难受。
伺候易琅的清蒙忍不住求道：“殿下，您开点恩吧……你看在婉姑姑的份上……饶过邓督主吧。”
易琅并没有唤停，只是低看着邓瑛。
十杖之后，邓瑛身下的绸裤已经见了血，板子的声音也没有最初那般沉闷，听来有一些炸裂感。邓瑛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衣袖，起初还能咬住，后来咬不住，每受一杖，牙关都要颤一阵。
“殿下……”
“说。”
他原本想求饶，可是想起这一顿杖刑是为了赎他昨夜在杨婉房中的罪孽，他又着自己趴好，然而掌刑的并没有因为他内心的“悔过”而对他稍加仁慈，肿胀之处被打
，鲜血顿时喂饱了衣料，顺着他的身子流到地上。
易琅看着他身下的血，想起的却不是他在史书传记里读到哪些贤君灭宦祸，惩戒阉的描述。反而想起了周丛山，黄然……
这些被大明律如此对待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这样，虽是以一种不要命的方式对抗天威，却又在受刑之时，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维护律法和君王的尊严。
“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