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小朝歌在醉春楼那种野地方要了他？”
兰汀欲言又止，道：“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越蒿彻底搁下笔，“不是让你时时刻刻跟着他，你怎么会不知？”
兰汀抿了抿唇：“属下，跟丢了。他似乎有意甩开属下。”
一片寂静席卷了整座殿宇，金兽炉里的烟雾袅袅而起，气氛开始压抑。
越蒿看着奏折上的朱笔御批，启唇问道：“有意？”
他的声音里渗透着危险，仿佛一条紧绷的丝弦，下一刻就要绷断开。
兰汀承受着这灭顶的压力，垂着
，补充道：“今辰他去了城外，祭了岳家死去的岳若柳，期间伏虎岗守陵
给他送了水喝，然后他就回到樊楼，和长公主一起用了晚膳。晚膳后，两就上街了，属下……属下就是在他们上街的时候跟丢的。”
办事不力。
越蒿
看了她一眼。
自打许多年前救了她的命，她便成了他最忠诚的狗，事
没做成，也从来不会找借
，想来说的都是实。
“昨夜是十五，没有宵禁，街上多，跟丢不怪你。你下去吧，朕今晚出宫去趟郢陶府，瞧瞧小朝歌受惊了没有，顺便——若是小朝歌还不让他受受皮
之痛，朕有的是法子把他弄回来。”
兰汀垂称是，起身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瞄了上位者一眼。
她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这么恨暗渊，非要暗渊
见血才肯放过。这原也不是她该过问的事，可眼下主子似乎为了把暗渊锁回暗室，要打
他和长公主这么些年维持的平衡了。暗渊这个身上，究竟有什么力量？眼看着就要让苦苦经营的关系分崩离析？
她垂下眼，埋告退，消失在空旷的殿宇之中。
殿外，岳贵妃听见了所有对话。
她全身发软，轻轻靠在门上，拎着食盒的手止不住颤抖——
她让若柳找去刺杀越朝歌的那个，竟然是陛下一直牢牢握在手心里的暗渊？所以陛下是知道了事的来龙去脉，知道她动用了他的，才杀了岳家阖府上下，警告于她吗？还是，陛下只是在为越朝歌鸣不平？
她一边想，一边后怕，又一边难以抑制地升起对越朝歌的怨恨。凭什么同为
子，越朝歌就享有富贵和尊崇，还有那么多男围着她转，陛下甚至都、都不舍得动她！
岳贵妃噙着眼泪，抬手把原本就立得很高的衣领再度拉高了些，掩住衣裳下斑驳的伤痕。她直起身，望天眨了眨眼，抬手擦了擦，这才提着食盒
内。
她把食盒放在一边，忍着全身的酸疼，艰难下跪：“臣妾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可笑，她们夫妾七载，她见丈夫一面，还要行全了礼数。
越蒿没叫她起来，冷冰冰道：“你来得正好，你们岳家祖陵，伏虎岗的守陵，是前兵部尚书霍起升？”
当年陛下刚登基，她也才宫。那时霍起升还是兵部尚书，统管大骊四境兵事，那他不知得了什么魔障，好好上着早朝，偏提及了先帝，就此触怒龙颜。陛下当时是放了他一码，可没多久，他却得了个贩卖军粮的罪名，霍家抄家灭族。陛下看在霍起升当年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的份上，留了他一命，却让他去守死对，也就是岳家的祖陵。
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所有都忘记了这个。
陛下今又提起，难道是岳家祖陵出了什么事吗？
岳贵妃不知道越蒿问及霍起升的用意，但在他面前，她再不敢卖弄城府，只埋首实话实说道：“正是霍起升。”
越蒿得到了答案，他其实也差点忘记了这号。
霍起升是他父亲的忠犬，他父亲最疼
越萧，无论他做得多好，他父亲都视而不见。霍起升也是，从来都是高看越萧一眼，把他视作无物，当年非要在朝堂之上说他矫诏篡位，杀兄弑父。
霍起升此时若是认出越萧……
也无妨。想来应该也翻不起什么风
。一个无兵无权的哑
，一个不见天的刺客，绑在一起也不足为惧。但若是让那哑看越萧受虐，不知又会带来何等快慰？
越蒿眯起眸子，唇角勾起一抹
险的弧度，他扬了扬下，长长舒了一气。
越朝歌回府以后，一钻进凝泉殿里洗了个痛快。
她仰靠在池边，手里把玩着她母后赠她的及笄礼，若有所思。
碧禾围着浅绿齐胸裹身裙，和她一同泡在水里，帮她舀水，从肩窝处濯下。
她心里犯嘀咕，暗渊公子看着那样生猛的一个折腾了一夜，怎么长公主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是不敢吗？
这似乎和那些小札书里写的不符……
碧禾这姑娘面子皮虽薄，可也是个好心旺盛的。平里越朝歌不常使唤她，她便总淘些书来看。原意是想像长公主一样多读些正经书册的，可那些她看了就会打瞌睡，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