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细听，察觉确实有衣袂摩擦的声音，似是念恩的脚步声。
念恩在黑暗里寻觅着，甚至还唤了一声：“主子？”
他从另一侧翻窗户进来，原以为领军大
不在，可路过崖窗的时候，发现主子的及膝黑色长靴整齐摆在地上，还有双绣鞋，料想是上屋顶看月亮去了，于是又翻出去看了看屋顶，见没，才想着进来寻。
他再度翻窗而
的那一刹那，恰巧屏风后的地席那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喟叹，似是
子的声音，他脚步一顿，继而循声缓步靠近。
越萧本可早些察觉他的到来，可惊雷润雨，魂骤堕，天都无法耳听八方。
他抬手捂住越朝歌的唇，侧身躺下，揽她怀，揭过软被盖在身上。高大的身影把娇小遮得全然看不出一丝端倪。
念恩走到屏风前，又轻唤了一声：“主子？”
越萧指腹摩挲着细软的皮肤，道：“何事？”
见越萧果然在这，念恩大喜。
可仅一瞬，他的喜意便
然无存。若是主子在，为何方才不搭理他？难道他做错了什么？
念恩回想了一下他是否犯了什么过错，否则他方才来的时候，主子没道理不注意到他。可循着回忆细细搜寻了一遍，除了偷偷去瞧了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似乎也没什么错处。
他掩下心思，色自若地拱手道：“照您的吩咐，孟连营孟大去信，给到诸城守将，现在将军们回信已到，除却津门守将潘云虎，其余将军都愿意在旧都长安会面，主子奔波的时
可大大减少。”
越萧那去孟家，便是商议此事。
孟连营是他父亲越竟石身边最为德高望重的谋士，往常说话做事都留有一线，温和睿智，很得心，否则当初得罪越蒿，越蒿也不至于留他一命。时过境迁，各有变，当初忠于他父亲的将领，眼下割据一方，仍抱诚守忠恐在少数。
他最后一次宫没有杀越蒿也是这个原因，若没有坐镇中土，四方雄兵就会起而争之，天下间将血能漂橹，生灵涂炭。即便他杀了越蒿主皇宫，坐上那毫无根基的皇位，朝内争斗不休，朝外兵马步步
宫，又能安稳得了几时。暗卫亲军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可仅有百余，如此到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无法给她安心。
软被下的手紧了紧，抱着软玉的手臂稍稍用力了些许，带着薄趼的指腹轻轻摩梭她手背上细软的皮肤。
越萧道：“津门潘云虎手上兵马十万，津门要塞离骊京仅有百里，一便可抵京。”
指尖仍无意识得摩挲着娇软的手背，似是在思考。
“潘云虎是不是有个儿嫁在旧都长安？”
念恩一怔，回道：“有个儿名叫潘西岑，嫁在旧都长安，难产而死。还有个儿随母姓，叫穆西岚，眼下也在旧都长安，说是要为姐报仇，正不停地找她姐姐婆家的麻烦。潘云虎极其溺
穆西岚，派了两千
兵护她随行，眼下，穆西岚还没吃什么亏。”
越萧一锤定音，“想方设法把穆西岚留在旧都，她是津门十万兵马的关键。”
念恩回是。又道：“宫里岳贵妃今晚膳时分殁了，那位下旨罢朝三，在贵妃灵前呆坐了许久。”
越萧无言。
“还有就是，”念恩道：“已经照您的意思，孟连营孟大的家属，孟夫极其小郎君都已经牵楹花坊，
由跛叔照看。兰汀也在掌握之中，就待您一声令下。孟连营大已经启程，绕道郴州甩开那位耳目，再往旧都。只是霍起升大……”
越萧问：“他怎么了？”
念恩道：“霍起升大不肯避祸，责备主子携长公主出逃，说会美色误国，妲己之祸，终将功亏一篑。”
感受到怀里的微微僵凝起来，越萧大掌轻抚，捏了捏她手心的软
，下
隔着兜帽蹭她颅顶，道：“岳贵妃什么时候下葬？”
念恩道：“七后。”
越萧声无波澜：“七后你再着去接霍大，他会跟着走的。你转告他，关于长公主，我自有分寸。”
念恩不解：“岳贵妃下葬，霍大就会离开？”
越萧嗯了一声，“霍家和岳家是世仇，霍起升对岳家恨之骨，眼睁睁看着岳家最后一个下葬，他自无所求了。至于我的事，他也知道他拦不住我。”
念恩点点，“那属下先行告退。”
“等等，”越萧道，“环香山跑两圈，再回骊京。”
念恩有些无措。
香山这么大，绕着跑两圈，骡子都要累死了。
“属下……属下都已照您的吩咐，备了五组一模一样的车架候在山下，明主子出发前往旧都，行踪不会很快被追查到的。周边都已叫弟兄们暗探过，没有发现可疑形迹。”
越萧仍无波澜道：“嗯，知道了。跑完再回去。”
“……”念恩道，“属下、属下是不是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