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才
顿住脚，心里忽而发空。
她原以为进了后宫便是飞黄腾达的第一步，怎么现下看来，反倒比在御前离皇帝更远了呢？
夜，紫宸殿中寂然无声。偌大的寝殿里，只离床榻最远的角落处尚有一盏灯染着，幔帐一遮，床上就再见不到半丝光亮。
可纵是如此，楚稷仍睡不着。
万般闲事挂心
，脑海中总也静不下来。饶是紧闭双眼，也觅不到半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索
睁开眼，沉重的缓了一息。
——他突然想起来，今晚宵夜的那道蟹
面好似有些偏咸了。
也不知顾鸾吃着合不合
。
第15章 心思
子时，又到了宫们
值的时候。夜色之下，紫宸殿前侍卫如雕像般林立，一班宫从他们之间穿过殿，不多时又一班宫从殿中退出来。其中不乏有已有了困意，哈欠连天地往住处走。
两名宦官结伴而行，不多时进了屋，身材壮实些的那个去倒水喝，瘦高挑个儿的那个直接坐在了床上，扯了个哈欠，饶有兴味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方才还说渴，让我端了水进屋。真有意思。”
“这有什么的？”身材壮实的那个不解地看他。
“你不知道。”瘦高挑个的啧声，“皇上素
睡得都不错，总能一觉睡到晨起。今我瞧这架势是一点没睡，嘿，你说是为什么。”
壮实的长了张憨实的脸，为也着实如此。听言想了想，就说：“必是近来政务繁忙，累着了？我听闻南边的水患还闹着，死了不少。”
“你榆木脑子！”瘦高挑个笑话他，“摆明了是为着顾鸾姑娘啊。你瞧瞧今儿她一进殿，才刚上个茶皇上就怕她累着，早早地让她回去歇了。”
“顾鸾？”壮实的拧起眉，“不对吧，我瞧皇上对顾鸾没心思。若真喜欢她，怎的还把倪才送去后宫，把她留在御前呢？该让她进后宫才是啊。”
瘦高挑个的又道：“那倪才进后宫这许久了，你瞧皇上去见过她一回吗？这册封说到底不过是皇后娘娘开了，皇上不愿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罢了！”
二一言一语地说着，屋外墙下的几道影子都死死低着，不敢看张俊一眼。
张俊眉心直跳，气得直磨牙。
是他疏忽了。先前宫中势力简单，也没瞎动什么心思，他对御前便有些疏于管束。
那倪氏封了才，与他讨了小牧去，宜姑姑差来说他，他心里还不服。现下这般一听才知，宜姑姑说得真是没错！
底下嘴皮子一碰就敢这样揣摩圣意，一门心思钻营哪一位更合皇上的意，心里有了旁的算盘一点也不怪。
张俊
着张脸，一语不发地继续听。待那瘦高挑个子的说到“就你这猪脑子，永远都是打杂的命。瞧家小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小在倪才身边混了个掌事”，张俊终是再也听不下去。
一摆手，身边的宦官便蹿进去四个。
两息工夫，两个就都被押了出来。屋内的光火在门外咫尺的地方映出一片光，但张俊站在那片光外，负着手、眯着眼，瞧着就瘆。
两个一看见他，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瘦高个子的那个更是心虚：“张……张公公……”
他赔着笑，张俊却没看他，目光斜斜地一睃壮实的那个：“自己找个不碍眼的地方跪着去。后再管不住你这条舌，就拔了给爷下酒。”
壮实的那个吓得说不出话，噤若寒蝉地磕了个，赶紧告了退，去找“不碍眼的地方”。
张俊淡看着他走远，目光划在面前这瘦高个子面上：“哟，觉得御前混不出，羡慕起小牧了？”
他皮笑
不笑地上前半步，立在明暗
替之间，像地府差来阳间索命的鬼差。
“不……”瘦高个子连连摇，“下
没……下不敢……”
“既然不想在御前，就不必强留了。”张俊淡然垂眸，“押去宫正司，杖三十，给倪才送去。才若问起来，就说他想给小牧搭个伴儿。”
“诺。”身旁的宦官一应，刚要告退，张俊又道：“慢着。”
几摒着息静听，张俊轻轻啧声：“除了殿里当值的那几个，余下的都喊起来，去宫正司瞧瞧去吧。后什么主意能打，什么主意不能打，都想清楚些。”
说罢他转身便走，同来的几个瘦下窒息地面面相觑，瘦高个子愕然半晌才终于回过，哭喊着想扑过去：“张……张公公！”
两旁的赶忙上前，将他死死一按。
“张公公！”他还要再喊，就被捂住了嘴。
翌清晨，顾鸾按时起了床，方鸾歌也爬了起来，两个一起梳妆更衣。
先前子顾鸾病着，方鸾歌被柳宜指来照顾她，一天都没进殿。如今她病好了，方鸾歌也能再进殿当一当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