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几次之后，她发现，梦根本不受控制，甚至有时练功太累，一觉醒来，彻夜无梦……
于是她又开始好生跟着师父念经，毕竟师父一念起经，她就打瞌睡。
坐着睡着，浅眠之中，兴许梦境便能顺应心中所想，
梦合一也说不准。
但事实证明，她实在太天真了……在梦中，是不能动弹的。既不能动弹，何来习武之说？
后来，她又试过种种诸如山巅直坠、百段轻功直上等等诸多方式，到底还是行不通。
其实有一段时间，她能够理解，这种“身舍去”的状态，是在表达一种禅宗“无我”的境界。奈何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懂佛法，到底多年也参悟不了其中
髓。
大迦叶比丘是释迦大弟子，乃是
陀称首。迦叶以传法的方式
授禅宗功，故《迦叶功》乃是武中之禅，讲究忘我、顿悟。忘我在武学之中，大抵就是这样一种大彻大悟的涅槃境界。
如今知道《无名功》正是世所传《迦叶功》，证实了她当初所想，也更令她生出点“止步于此”的怅惘。
原来，我之于迦叶功，也就这样了。
既如此，她反倒更生释然，一身轻松。
睁开眼，朝午后阳光中院落望过去，正巧长孙茂也在看她。
她心想：这小子佛法学的不错，如今武功进，不知参不参得透了这个无我境界？
转念她又摇摇，五欲六尘，这小子一样都不肯舍。无我之前，恐怕还得先无上个上百种的你我他她它……
叶玉棠笑起来。
长孙茂也远远地冲她笑。
素袍玉簪，嵚崎历落，雅韵天成，倒真挺难得的。
不过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长孙茂却不这样。稍一作回想，脑海中立即浮现少室山上那个俊俏小和尚，哪怕剃了度，混迹沙门之中，也是光堆里最扎眼的那一个脑袋。尚未及冠，些许少年稚气未褪尽，同他说着话，回过瞧你一眼，眼里带几分老子有的是办法的洋洋自得……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成
没个清净，又总有法子惹得你
跳如雷，烦的她几乎没几安生。
偶尔又还挺招疼，让你下不去手揍他，只得满腹脏话径直离去……他便又牛皮糖似的撵上来烦你。
师父却管这叫“他两老打架”，她可真是冤枉。
若要真打起架来，他哪里有命在？分明是此对她进行长久的身心欺凌，她做师姐的容忍着他罢了。
偶尔她也会如今这般，会觉得他令格外想要亲近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更
一层烦不胜烦……则被她简单粗归纳为此诸多烦方式的一种。
倘若说她单方面的微妙悸动，似乎零星也算得有几次，不过聊胜于无，毕竟习武练功、联镳驰逐尚且来不及，心念一动便将这种无聊
绪抛诸脑后，觉得是小事罢了，并不足挂齿。
说到来，这还是烦居多。
若说投意合，她真的觉得有待斟酌。
换作十年前，若是有同她说：你跟长孙茂俩投意合，十分般配……她定会觉得这有病得怕不是快死了；遇上烦躁时，兴许还会一棍子招呼上去，让他回家好好认一认“投意合”这四字怎么写，再出来做。
她怕是死也想不到，有朝一会蹲在墙根底下，对着底下的长孙茂，琢磨自己到底曾与他有些什么超乎她想象的感。
不过若再早个几年，她哪怕听见“长孙茂会上少室山，成为你师弟”这种话，也觉得相当荒谬。
说到底，她对此的感好像始终在潜移默化着，若她真能从往事中追溯出点什么苗，这种离说法，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正德二年九月，距离姑苏之行过去五个月，叶玉棠奉师父之命下山游历，一回到山上，发现从北面嵩山过来了诸多师兄师弟。
少室山极少这么热闹过，她还记得那一天上龙衔宝盖、凤吐流苏，一派祥云，简直像是风水都变了似的。还未走到琉璃寺，远远便听得诸师兄们说，少林又获封赏，得良田千倾，寺基四十亩，楼台殿阁百余间。
她穿行于少林僧中间，时不时有回同她贺喜。她心想：少林封赏，与我有半毛钱关系？我沾了你们的光，不该同你们道喜吗，真是也怪哉……
想着想着，穿过天井，进到大雄宝殿，迎脸就看到一个标致小和尚。小和尚同谈笑风生，很是眼熟。唇红齿白的，声音听着又年轻，叶玉棠留看了两眼，随问一旁师兄，“这是你们那儿新来的师弟？”
那位师兄一脸讳莫如，“你还不知道罢？这位师弟，来大有讲究。他父亲功写凌烟，姑母又做了皇后，乃是正儿八经关陇勋贵，国舅公子。最近不知怎么想不开，说要
禅宗学佛法，圣上想，既如此，便让他少林，毕竟佛祖曾亲上我们那儿传授佛法，乃是禅宗祖庭。”
叶玉棠笑道：“我说今怎么满祥云呢，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