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
可方知远红肿着双眼,自顾自地说道,“它们的身体太软、太滑了,我总是抓不住。为了减轻它们的痛苦,我只能先用一个大小合适的锤子,敲打它们的眼睛上方,让它们昏迷。有的小鱼很坚强,敲了一次后它们还是清醒的,我就只能加大力气再敲一次。敲晕后,我就可以固定住它们的身体,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刀,
进
部后面,切断它们的脊髓和椎骨。师兄,你知道吗,有的小鱼甚至在
被砍掉后,仍然可以保持清醒……”
晋辉不是没做过鱼类的实验,但听到方知远如此详细地描述杀鱼的场面,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种感受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大脑,甚至就在此刻,我的手依然记得那种感觉。”方知远的
十分沮丧,他紧蹙着眉摇
,“其实,我在本科期间也做过这种实验,可是这次……我好像突然有些不理解,我们做的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啊,而且意义重大。
类生物医学的发展就是建立在动物实验基础上的,如果没有这些实验,那我们的各种药物和治疗手段都从哪里来呢?”
“师兄,我当然知道,
类只能通过动物实验来发展科技医疗。而且,大部分的实验者都能做到端正态度,规范
作,珍惜实验动物的生命。可是我发现,有很多
,他们享受着这些动物为
类社会做出的贡献,却恬不知耻地将
类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理所当然地认为在
类生命受到威胁时其他一切生物都应该为
类让路……”
方知远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之后,晋辉意识到,他说的是最近某个新闻媒体对于研究所刚发布的一篇论文的报道。
那篇论文的主要内容是,某
海鱼类的细胞修复机制将有望治愈在母胎中变异导致先天
残疾的婴幼儿。
文章下方的评论中有一条热度很高的发言——
“先是将核污水倾倒
海,现在又试图研究变异海鱼来治病。
类真的是一种很自私的动物,为了自身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条评论下方的回复几乎都是反驳的态度。
“怎么?楼主是没享受过现代医学的好处吗?”
“这年
怎么还有这么圣母的
?如果楼主以后不幸有了一个先天
残疾的孩子,那建议楼主千万不要采取这种治疗方法,因为用动物为自己谋福利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仅仅是基因治疗,现在市场上所有正规药物的安全
和有效
都是经过实验动物检验的,请圣母们自觉抵制所有动物实验的产物,比如疫苗、抗生素、抗病毒药、以及所有癌症治疗。”
“
类经过这么多年进化到现在这个程度,整个过程就是弱
强食、丛林法则。好不容易才爬上食物链的顶端,现在你跟我说众生平等?
和
都不平等呢!”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同理心吧,圣母婊!如果不用动物做研究,那用什么?用
吗?!你去当志愿者?你去被辐
仪器照几下,然后让科学家们观察你的变异
况,怎么样?”
……
晋辉终于明白,原来方知远是为那些评论里高高在上的、轻飘飘的、傲慢的语气而感到难过。
为了
类的科学进步,无数实验动物献出了它们的生命。
实验者们大多都会以严谨的实验
进行各种研究,尽量减轻这些动物的痛苦。
然而,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
开始不自觉地认为,动物们的奉献是理所应当的,因为
类就是这个地球上最高级的存在。
他们品尝着由养殖动物制成的食物,享受着由实验动物带来的健康,却失去了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方知远亲手杀死那些鱼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些冷漠无
的言论。
他的悲伤越发强烈,他开始失眠,恐惧工作,甚至想要自残。
后来,他不得不以抑郁为由,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调整自己。
在晋辉的印象中,那次长假之后,方知远就再没接受过和海洋动物有关的课题。
现在,晋辉看着自己手中的海鱼,他
一回开始怀疑自己,
一回开始质疑这份工作的意义。
因为很多项目都无法准确预测需要的实验品数量,所以研究
员们总是往多了算。
就这样,太多的海鱼在没必要的
况下被繁衍出来,然后被杀掉。
它们甚至连实验过程都没有经历就被剥夺了生命。
如果项目出了问题,大规模的扑杀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没办法。
在生物研究机构里,杀死各种各样的实验动物,就是研究员们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这一整天,晋辉都在扭断海鱼的脖子。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杀死的不计其数的鱼类,想起了自己用探针
活鱼的大脑,
坏它们的呼吸中枢,看它们窒息而亡,想起了杨浩宇的实验失败后,水箱里那只虚弱的
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