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突然问出如此一句可谓是大逆的话，裴冀仿佛也毫不惊怪，只看了他一眼。更多小说 LTXSFB.cOm
“你问皇帝是否元凶，伯父无法作答，因伯父并不十分清楚当年内
。当时伯父也遇变故，被羁绊在了南方，无法脱身及时返回长安。但在当中，皇帝必然不可能完全无辜。这一点，你既问了，我也不妨直说。”
裴萧元的目光在暮色里变得闪烁不定起来，忽然，耳中听到裴冀问自己：“二郎，你在想甚？”
他垂下眼目，不应。
裴冀凝视了他片刻：“方才我若是告诉你，一切都是皇帝的过错，是他为着一己之私，害杀了你的父亲和大兄，你又打算如何？与皇帝为敌，颠覆朝堂，以求复仇吗？”
他依旧不应。
“即便你有这样的念
，我也绝不会允许。”裴冀的声音不觉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纵然今上非无辜之身，甚至私德有亏，但于一个皇帝该做的事，他也算是躬体力行，并无可指摘之处。更何况，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虽非仁善之
，却也绝非那种为达目的便可不择手段的
险小。以私仇而
天下，这绝不是你父亲愿意看到的景！”
在变得愈发聒噪的一片昏鸟归巢声中，木下的裴萧元抬起了：“伯父，方才你也说了，皇帝必定不是无辜之身。侄儿可以因他身份，不报私仇，但若明知当年之事和他脱不了
系了，侄儿还是困于
欲，求娶他的
儿，则侄儿又是什么？这与见色忘义之徒，又有何分别？”
裴冀用同的目光望着他，最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萧元，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到了伯父这个年岁，你就会明白，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谁对谁错。到了一定位置，做什么，不做什么，便不是一个能决定的了了。死不能复生，真相到底如何，也未必就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活着的，好好过下去。”
“当初还在甘凉，告身送来之时，伯父是不希望你接受的。因伯父知道，一旦你踏
长安这个是非之地，你便不可能再轻易全身而退了。是你执意要来，又和公主结下了如此的缘分，或也是时运使然，若能顺势娶到公主，与她共进，为你的父亲，为八百将士，早
谋取到正名的那一天，这不好吗？”
“何况，伯父方才也说了，只是为你争到一个机会而已，并无强迫你的意思。”
说到这里，裴冀抬手，指着面前棋局。
“‘心无算处，国手有输时’。下棋如此，世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圣非圣，世上更没有从不犯错的圣。”
“伯父言尽于此。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将来不要后悔便可。”
裴冀说完起身，缓步离开。
暮色完全地笼罩了这片苍山下的泉林。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诲和青蹑手蹑脚地靠近。
“师傅？”他冲着前方那尊在沉沉暮里看去宛如坐化雕像的背影，小心地叫了一声。
“郎君！你一直盯着石棋盘作甚？好不容易回来了，再不去准备大
之礼，公主就要被夺走了！”青早就按捺不住了，冲到裴萧元的面前，嘀咕了一声。
裴萧元醒，动了一下，抬望了过来。
李诲忙上去解释。
下月，皇帝便将结束苍山避暑，返回长安，但在动身之前，将举行一场大之礼。
所谓大，是一种传袭自周礼的古礼，为最高级别的礼，最初，是天子、诸侯为祭祀等重大活动选择参加参祭之而举行的比赛礼仪，后来慢慢演化，到了本朝，大礼更是被列为军礼之一，形式也不再拘于单一的箭。
但无论变化如何，择士并赋予荣耀，始终是大礼的重要目的。
“徒儿听闻，此次大之礼，明面说要昭显我圣朝武功，为陛下择一位参与大寿庆典的祭官，实际是因求娶我姑姑的太多，陛下难以定夺，要凭大礼来选一个最有资格配得上我姑姑的英雄之士！”
李诲觑着裴萧元，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更多小说 LTXSFB.cOm
第5章
翌,裴冀离开苍山返往东都。
他这一趟，来是
夜，去是天光熹微的清晨,中间停留的这段时,行事也极为低调。除奉召伴驾外,只与宁王、崔道嗣聚过几回，或对弈林下，或寻访古寺，公开场合罕有露脸,更不曾与随驾苍山的众往来过。
唯一一个例外，是新安王李诲。
这少年不像别,因为摸不清皇帝对裴冀的态度而不敢接近。所谓无欲则刚,他没有任何顾忌，知裴冀曾是文坛大家，怀着对这位昔名臣的仰慕之心,常携自己作的文章前来拜望，请求赐教。裴冀也知他是侄儿在长安收的徒弟，屋及乌，又喜这少年知书达理，谦逊好学,自己在此终无事，自然不会拒绝,一老一少便常见面,常除了谈论诗文,也一道走遍苍山各处胜景。等到裴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