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得和软客气，“戒僧从假山后
走出来，没留瞧见前路有
，怪戒僧眼力不好，万望
菩萨宽恕。”
倏地从一届俗给捧成了菩萨，月贞更有些志得意满。前愁旧恨一并了结了，暂忘了从前那老秃子说她的不是。
她飘飘然半搦腰肢，眼睛掩在脸畔垂着的孝巾后，羞赧地望他一眼，“是我出言不逊，小师父请别怪罪。”
和尚面带笑意，眼目空空地合十，“不敢不敢。”
月贞嘴里敷衍着“客气客气”，一双眼只顾不安分地往他脸上溜。
和尚莞尔一笑，向前摆出一只袖，“借过。”
月贞方才应过，这小径湫窄，她挡了家的去路。她忙往边上让一步，将嗓子提一提，笑得娇中带媚，“小师父请。”
“多谢菩萨。”
和尚稍稍点，擦身去了。月贞在后驻足半晌，眼看着他挺括的背影朝林荫里渐行渐远。切碎的阳光落满他宽大的袈裟，成了无数钗光珠翠扣住他的肩臂。
富贵荣华在挽留他，他却从容不回身。
这世上，有两种男够不着，一是龙椅上坐的天子，二是莲座下跪的戒僧。前者欲念滔天，后者豁达无求，都不是能轻易辖制的。
月贞撞见了第二种，背地里撇嘴摇，满是呜呼哀哉的惋惜。这样好看的男竟然做了和尚，真是
殄天物！
倘或她那英年早逝的丈夫生得这幅皮囊，她恐怕是割肚剜肠也不舍他死了。
这一阵外院传来的隐约悲痛哭声，恰当地为月贞这点惋惜锦上添花，谱成了一段莫名缠绵的惆怅。
一回身，竟有两只吊梢眼迎面映来，唬得月贞倒跌一步，连拍胸
，“我的珠嫂子，你走路也不出个声！跟个鬼似的，兀突突飘到后，好端端的也给你吓出病来！”
这珠嫂子是连
来伺候月贞的年轻媳
，李宅一位管事的老婆。
珠嫂子尖尖的脸配着一双吊梢眼，一脸刻薄相。为却和善，拉着月贞直哎唷，“我的
，我寻了您大半了，您倒跑这里来逛，急得我都要去告诉太太了！”
月贞满不在乎，“急什么？我不在屋里，总是出来走走嚜，难不成还会
上翅膀飞了不成？”
“怕你想不开呀！”珠嫂子嗔怪一声，转而拉着月贞的手拍了拍，“前几你在屋里只是哭，又不大与说话。伺候的都提着心，只怕大爷去了，你做的心里不好过，出什么岔子。”
这一向月贞为表哀思，不得不做出个痛心疾首的样子，一里帕子也要哭湿个二三条，哄得底下揪心提，只怕新娘子跟着寻短见。
当下珠嫂子着眼细窥，见她面上不似前几惨白，有了些气色，心下落下块石，点笑着，“好好，晓得出来走走散闷就是好的。要我说，你与大爷话也没说上一句，不至于伤心到那份上。”
月贞登时有些发窘心虚，忙将话锋一转，扭瞭望那和尚的背影，“嗳，珠嫂子，那和尚是请来做法事的吧？不在前院待着，怎么往咱们家后宅跑？也没个拦他。”
“怎么，你竟不知道他？”
“谁呀？”
珠嫂子朝那
隐约的背影眺望过去，扇了扇眼，“他是右边宅里的二公子李鹤年呐，出家有个法名，叫了疾。往这后来，一准是往太太房里去请安。你出阁前，媒就没告诉你？”
李家的境况媒倒是讲过，不过当时月贞听她嫂子转述时，只被她未来丈夫“貌比潘安才比子建”这话蒙了心，落后的事一个字没听进去，只顾着暗里春心萌动发花痴。
珠嫂子提着臂膀撞她一下，“右边府上的二老爷与咱们家大老爷是亲兄弟，早年分了家。偌大个园子中间砌了堵院墙，分成了两处宅子，那和尚就是那边的鹤二爷，四岁的时候得了个怪病，请了多少大夫也瞧不好。后那府上去了个老和尚?婲，说是要化他出家，才能度化病劫。凭他母亲如何舍不得，最后吊着气要死了，实在没法子，放他给那和尚抱了去，这才好了。”
闻言，月贞咂舌惊叹，“还有这种怪事
？”
“可不是？可见佛的事不好说。他如今在南屏山底下的一间寺庙修行，那庙叫小慈悲寺，有二十几个弟子，他是住持。”
月贞掩着袖咯咯发笑，“这样年轻就做住持？能服众？”
“那庙是他们那捐钱建的，能不服嚜？”珠嫂子笑盈盈感叹，“那有钱，老爷在朝廷里做官，底下做着钱庄的买卖。别说咱们钱塘县，整个杭州府的大钱庄十家有七家都是那府上的产业。”
听得月贞如痴如醉，想起她嫂子从前说的话。这李家分了家，那是当官的，还做着钱庄的生意。这无做官，做的是茶叶买卖。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这钱塘县，右边李家排第一富，这边李家就排第二。
两并行往屋里回去，月贞难捺好，挨着珠嫂子低声问：“我不大明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