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温度又往下压了三度。
直到她薄唇轻启,淡淡吐出“解散”二字
整整齐齐的方阵乌泱泱的四下炸开,白
般朝教学楼、小卖铺、食堂席卷而去,脚步声、笑闹声、风声混成一
洪流,仿佛刚才的肃静只是被短暂冰封的海面,一旦裂
,
水便汹涌得不可收拾。
李萱诗跟几位
同事并肩穿过长廊,一路聊着
间的小秘密,
李萱诗与几位
老师边说边笑的穿过长廊,高跟鞋在过道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回音。
办公室门一开,空调的凉意扑面,随手把记录本丢在堆满作业的桌角,腰身一沉,整个
融进椅垫里。
软垫发出轻短叹息,仿佛也知她累了。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肩
切成细密的金线,却驱不散倦意。
她向后轻靠,颈骨微响,胸
起伏间,早读巡堂、升旗仪式、训话、晨会……层层琐事像
水退去,留下酸软潜伏在肩胛。
以前的她,像上紧发条的秒针,永远“哒哒”向前,可自从夜里被那些湿漉漉的欲念缠住,骨
就像生了锈,一早起来,眼皮比教案还沉。
李萱诗摇了摇
,将那些
靡的漪念晃出脑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20分钟才到自己的课,便想闭上眼睛眯一会。
她刚把脸埋进臂弯,一
淡淡的男士古龙水味却从
顶飘下来。抬
,张老师已幽灵般杵在桌旁,手里提着只蓝色的礼袋。
“?”
李萱诗歪着
,目光从
发里挑出一丝困惑,一时间不理解什么意思。
“那个……李老师……”
张老师被看得有些紧张,搓了搓手又挠了挠
,喉结上下滚了一
,最后嘿嘿一笑。
“我见你最近气色不好,想来是晚上照顾小天没睡好,我便托朋友从香港买来点保健品,不是贵重东西,给你……呃,补补元气。”
“哟,张老师!我最近被我那小兔崽子气的晚上也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怎么没见你给我买啊!”教物理的老周把眼镜往下一勾,指着自己青里透黑的眼圈。
“就是啊!”
教英语的赵老师把化妆镜“啪”地合上,扑过来凑热闹,“我改卷子到两点,
底都遮不住颧骨上的惨白,你就心疼李老师?”
“老张,你这就不厚道了!”
和张老师同数学系的李老师往桌子一拍:“有这种‘香港特效药’,不给兄弟我留一瓶?”
张老师还没来得及把
心准备的礼袋往前递,身后便传来了起哄的声音。
一时间,办公室像开了锅似的,连打印机都咔咔响着凑热闹,仿佛也要打印一份“抗议书”。
张老师被围在中间,耳根红得能滴血,手里的礼袋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左右作揖:“各位各位,下回……下回一起带!”
李萱诗原本淡淡的疲意被这阵起哄一下冲散,抬手把鬓发别到耳后,目光扫过众
,最后落在张老师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上,唇角不自觉地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谢谢张老师,”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张老师听见,伸手接过张老师手中的礼袋:“你的心意我领了,改天请你吃饭!”
张老师的那点心思,李萱诗心里跟明镜似的
——隔上十天半月,总会收到一份包装
致的“小惊喜”。
平心而论,张老师条件不差。
大李萱诗两岁,一米八几的个子,肩背挺拔,鬓角灰白得恰到好处,本科学历,谈吐斯文,除了离过婚,几乎挑不出硬伤。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
,李萱诗自左宇轩走后,她的心就被锁进教案里,钥匙早已随骨灰盒沉
墓土。
再婚、恋
,甚至“开始”二字,对她而言都是遥远的外来语。
但毕竟同事一场,她也不好当着其他同事们的面,去拒绝张老师的好意,所以只能让那些好意在杂物柜里排排坐,像一队被按下静音键的告白,颜色各异,却统一写着“抱歉”。
“得找个机会,把话一次
说清。”
李萱诗揉了揉眉心,将刚拿到的蓝色礼盒放进柜内最里侧,合上柜门,“咔嗒”一声轻响,仿佛给某种无声的期待落了锁。
经过这么一闹,李萱诗睡意全无,只能取出教案检查起等会上课要讲的内容。
夕阳的余晖像一层融化的蜜糖,把整个校园涂成柔软的琥珀色。
长廊里传来课桌乒乒乓乓的合奏,外宿的学生们把课本与笑声一
脑儿塞进书包,拉链“哧啦”一声,像给这一天拉上帷幕。
办公室窗边的绿萝被镀上一层金边,李萱诗轻声与几位老师道别后便踩着影子下楼。
风从
场那
吹来,带着旗杆上铁绳轻撞的叮当,像替谁摇响归家的铃。
幼儿园门
已聚满家长,铁栅栏里涌出
香与彩笔混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