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先迎了出去，如果知府上门，卸排门迎接，主顾一拥而
，就会搞得不可收拾，因此，他关照多派伙计，防守边门，然后悄悄溜了出去，一顶毡帽压到眉际，同时装做怕冷，手捂着嘴跟鼻子，幸喜没有
识
，到得导子近前，他拔脚便冲到轿前，轿子当然停住了。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
这叫“冲道”，差役照例先举鞭子护轿，然后另有上前，看身分处理，倘苦是老百姓，可以请准了当街拖翻打
。谢云青衣冠楚楚，自然要客气些，喝问一声：“你是
什么的？”
谢云青在轿前屈膝打千，
中说道：“阜康钱庄档手谢云青，向大请安。”
“喔，”吴世荣在轿中吩咐，“停轿。”
“停轿”不是将轿子放下地，轿杠仍在轿夫肩上，不过有根带桠杈的枣木棍，撑住了轿杠，其名叫做“打杆子”。
这时轿帘自然亦已揭起来了，吴世荣问道：“你就是谢云青？”
“是。”
“你们东家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一定可到。”
吴世荣点点
说：“藩台马上也要来，我跟他在你店家坐一坐，好商量
办法。“
接着，德馨亦已驾到，仍旧是由谢云青引领着，由边门进阜康钱庄的客座。这里的陈设非常讲究，广东酸枝木嵌螺甸的家具，四壁是名书画，上款差不多都是“雪岩观察大雅属”，最触目的是正中高悬一幅淡彩贡宣的中堂，行书一首唐诗，字有碗那么大，下款是“恭亲王书”，下铃一方朱文大印，印文“皇六子”三字，左右陪衬的一副对联是左宗棠的亲笔。
客座很大，也很高，正中开着玻璃天窗，时方过午，阳光直
，照出中间一张极大的大理石面的八仙桌，桌上摆了八个大号的高脚盘，尽是
巧的茶食，但只有两碗细瓷银托的盖碗茶，自然是为德馨与吴世荣预备的。
“赶紧收掉！”德馨一进来便指着桌上说：“让见了不好。”
“德大说得是，”吴世荣
以为然，向谢云青说道：“德大跟我今天不是来作客的。”
“是，是。”谢云青指挥伙计，收去了高脚盘，请贵客落座，他自己站在两之间，等候问话。
“不开门，总不是一回事。”德馨问吴世荣：“我看应该照常营业。”
此言一出，晨世荣无以为答，谢云青更是一脸的苦恼。能够“照常营业”，为何不下排门？这话是真正的废话。
德馨也发觉自己的话不通，便又补了一句：“不过，应该有个限制。”
这才象话，吴世荣接说道：“我看怎么限制，阜康总不至于库空如洗吧？”
“不错，限制要看阜康的库存而定。”德馨问道：“你们库里有多少现银？”
库存有四十余万，但谢云青不敢说实话，打一个对折答道：“二十万出。”
“有二十万现银，很可以挡一阵子。”德馨又问：“胡观察的事业很多，他处总还可以接济吧？”
“回大的话，我们东家的事业虽多，我只管钱庄，别处的
形不大清楚。”
“别处银钱的收解，当然是跟阜康往来，你怎么会不清楚？”吴世荣说，语气微有斥责的意味。
“回大的话，”谢云青急忙解释，“我之不清楚是，不清楚别处有多少现银，不过就有也有限的，象间壁公济典，存银至多万把两，有大笔用途，都是临时到阜康来支。”
“那么，”德馨问道：“你们开出去多少票子，总有帐吧？”
“当然，当然！哪里好没有帐！”
“好！我问你，你们开出去的票子，一万两以下的有多少？”
“这要看帐。”谢云青告个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叫伙计取帐薄来，一把算盘打得飞快，算好了来回报，“一共三十三万挂零。”
“并不多嘛！”
“大，”谢云青说：“本号开出去的票子虽不多，可是别处地方就不知道了。譬如上海阜康开出去的票子，我们一样也有照兑的，”
“啊，啊！”德馨恍然大悟，“难就难在这里。”
这一来只好将限制提高。尽管德馨与吴世荣都希望五千两以下的银票，能够照兑，但谢云青却认为没有把握，如果限额放宽，以致存银兑罄，第二
次宣布停兑，那一来后果更为严重。
这是硬碰硬的毫无假借的事，最后还是照谢云青的要求，限额放低到一千两。接下来便要研究一千两以上银票的处理办法。
“我们东家一定有办法的。”谢云青说：“阜康钱庄并没有倒，只为受市面的影响，一时周转不灵而已。”
德馨想了一下说：“也不能说胡观察一回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总也给他一个期限来筹划。这个期限不宜太长，但也不宜太短，三天如何？”
吴世荣认为适宜，谢云青亦无意见，就算决定了。但这个决定如何传达给客户，却颇费斟酌，因为持有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