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苏笙的时候，她的身量也不过是比御案高上些许，那时节她仰着
与自己
谈，比现在这种呆板的模样可
上许多。
似乎做皇帝的记忆力都不会差，像是苏笙，已经对圣上没什么过多的印象了，只知道因为这一场宫变，苏家站对了
，姑姑主动献出了玉玺，圣上觉得苏家很识大体，才会
例要替东宫讨她做太子妃。
“从前年纪小，不知礼数，现在知道君臣之别，臣
不敢僭越。”
圣上叫内侍监拿了张椅子给她坐，自己站起身踱了几步，“你除了‘不敢’和‘惶恐’，就没有什么能对朕说的吗？”
皇帝站着，苏笙便不敢坐下，“您是天子，也是太子的父亲，对君父敬畏是臣的本分。”
“小姑娘，你的勇敢和伶牙俐齿到哪去了？”皇帝安坐在御座之上后，才见她坐了下来，“朕听闻锦绣殿与东宫过往甚密，你素
也是这样待太子的吗？”
太子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平在朝堂已经规矩得太久，回到东宫还要面对一个模样妩媚却
格呆板的太子妃和一个与她同父的良娣，不会觉得厌烦吗？
她第一次见自己，尚且敢仰着问他，“佛光王是来这里找我姑母说话的吗？姑姑是个明事理的，却禁不得吓，殿下这样佩剑
宫，姑姑怎能安心与您叙话？”
这个十三岁的童伸出了手，“殿下把佩剑给阿笙吧，让我替您暂且保管。”
那是第一次有子讨要他身上的佩剑，她的手腕纤细，只消他用些力就能扭断，小姑娘的脸上带了几分憔悴，秦皇后以守灵为名，将她们软禁起来又不许送膳，百般折磨之下，别说她一个小姑娘，就是苏贵妃也失去了倾国倾城的娇媚颜色。
门外明火高举，刀枪林立，此刻围住锦绣殿的士兵总有七百之数，他也不怕这个姑娘耍心眼，万一苏贵妃不肯出传国玉玺，这些会翻遍锦绣殿的每一寸土地。
皇帝把剑柄放在她手上时，这个叫阿笙的姑娘不知道是没有抓过这样沉重的剑，还是被剑上还在流淌的血吓到了，勉勉强强才能拿住。
他当时也觉得这姑娘有几分可怜，左右秦氏和伪帝已经伏诛，
问苏贵妃也不在这一时，他让手下随便找些什么能充饥的现成糕点送过来，才继续和苏贵妃说话。
然而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长成了窈窕美，比起当年的苏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这样坐在他的面前，轻声细语地同说话。
苏笙想说太子是太子，与她年纪相仿又
温和，皇帝又不是她的夫君，是君王更是未来的家舅，怎么可能一样对待，但圣上显然很不喜欢她拘谨的样子，她该说些别的什么，才能叫皇帝称心。
“我从前是仰仗陛下的宽仁慈才胡言
语，现在再见到您，想起原来的无礼不免有些羞愧。”苏笙勉强抬起对圣上笑道：“其实臣第一次见您时才刚进宫，还什么都不懂呢，怕您想起来会笑我。”
她现在正是酒意消减而绯红未褪，说话轻声细语，且笑起来时梨颊会生出微涡，让这张美面都活泛了起来，圣上也不自觉待她柔和了些，“小姑娘还是天真些才显得可，你彼时那样可怜，朕能笑你什么？”
若论起来，她午后的模样才最招笑，皇帝最开始想将带到太极殿是有过询问这事的意思，但这姑娘似乎不如以前敢说话了，这桩事也就罢了。
“那……臣想求问圣上一件事，不知道您会不会觉得我可笑。”夜太
了，虽然锦绣殿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苏笙更不想和皇帝共处一室。
圣上能猜到她想问什么，但还是答允了，“你问就是，朕很少笑的。”
“臣记得辞别太子时身边带了侍，还有两名锦绣殿的宫相随，怎么醒来之后……她们都不见了呢？”苏笙似乎又多了些记忆，那幅牡丹图被她污了之后，太子并没有生气，只是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去苏良娣那里歇一歇，但她拒绝了。
藏珠是苏家趁着荒年买来服侍她的贴身侍，比锦绣殿里的待她也更真心，不像别的宫那样总像看犯那样盯着她，瞧她受罚的时候还要做功课，会悄悄藏些下的饭菜给她，最后被姑姑发现，两个一起没有饭吃。
圣上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想要责问她御前失仪的苗，但服侍她的宫可就未必了。
“宫服侍不力，自然有她们该去的地方。”
皇帝瞧苏笙不安的模样，也就省去了要她求的环节：“朕让她们去掖庭令那里每领了三十板子，两后再回锦绣殿去，不知英宗贵妃还会不会处置她们。”
这些放任她们服侍的娘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即便无罪也是有罪，皇帝不愿意声张此事惩罚苏笙，但宫受罚还是免不了的。
她都睡到现在了，该打的板子肯定一下没少，求已然迟了。苏笙不知道三十板子会把打到什么程度，应了一声“臣知道”，又默默地坐在那里。
“你觉得朕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