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而后独自在御案后，握拳抵住了额。
定柔纫了很多夹棉的道袍，不知该怎么给父亲捎出去，家里连封书信都送不进来，鱼沉雁静，在这个
宫的小院，除了四四方方的天穹，气象变换，花开花落，偶有几只飞鸟，高墙锁的孤城，看不到
出月落，看不到山川河流，只有姆妈和小屏采采，相依为命，时光缓慢的如酷刑。
倚着花树出，不停地想，这一生难道就这样度过吗。
有一个面生的嬷嬷进了一坞香雪，来到她跟前：“美
，
婢见礼了，求您去探望一下慕容宝林吧，她快不成了，婢实在没法子了。”
五姐姐？
我连她的模样都没记住。
快死了？
听雨阁离韶华馆隔着四道宫巷，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至。
庭院不大，不及韶华馆一半，坐北朝南，有些背
，比她想象的
致，植着几棵糖槭树葳蕤争枝，早凋碧尽了，地上
净的没有一片落叶，汝窑花盆里几株枯萎了的残菊，在风中呜咽。
走进内堂，悬着的匾提着“澄心堂”。
咦，这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啊。
是要姐姐洗心革面？
黄花梨美榻上的
子脸颊浮肿不堪，下颔却刀削了一般，整张脸白的煞，嘴唇嫣红，穿着红地八达晕攒花大袖衫，围着长尾雉的霞帔，梳着和从前一般的高鬟髻，簪满了金钗，
发快要挂不住。
那样好的织锦，一寸一两金，光丽灿烂，美如流霞。
见到她，露出了嫌恶：“你怎么来了？”转而瞪视几个宫，目光如刀刃，声韵如夜莺：“不是让你们去请陛下吗？怎地把她弄来了？小贱们，敢违抗本宫，仔细本宫让陛下全处死了你们！”
宫们不敢近前，似是怕极了她。
定柔问：“什么病？可有御医看过了。”
一个宫娥上前低声说：“御医都来过了，没法子，娘娘多以来，一直悄悄服食朱砂，肠胃已溃烂，吐血便血不止，想用这个换的陛下怜惜，不成想，服过了量，害了自己。”
定柔眉皱成一团，她
愿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事。“皇帝，可来过？”
宫们一起摇了摇。
转眸间，闻得榻上声响，子
中鼻中皆
出了鲜红，淋在锦彩华衣上，如梅落胭脂，点点殷然沁绛英。
“姐姐！”她走过去，想扶她，子却闪电般摘下一只金钗，比在手上，迫住了她。
“不许靠近本宫！”眼底涌淌着恨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是秩正二品嫔，九嫔之首，陛下的宠妃，你个下贱的御，招来了晦气，给本宫滚！哈哈......本宫没有输！本宫还有机会，没有比得上本宫的歌喉，陛下他会想起本宫的......”
定柔转身要走，却听见一阵剧烈的咳，震得四壁回音。
咳带出了更多的血，又红又黑的两滩，子似把五脏六腑吐尽了，把身子里最后的气吐尽了，软踏踏仰在引枕上，泪水和着血，喃喃道：“陛下，你不想听臣妾弹唱了么......你不是最喜欢臣妾唱歌么......臣妾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唱给您听呢......”
好一会儿，众才知道，是咽气了。
两眼浑浊地睁着，不知最后在看何处。
定柔顷刻如堕冰窟雪窖，全身冰冷寒瑟，毛发都竖了起来，踉跄着奔出了门，也不回地跑，一直跑。
只有一个念，我要出去！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