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山药、豌豆煨冬笋一应素菜。明珠够眼瞧着，霎时饥肠辘辘。将扇就搁在宋知濯身上，自个儿捉裙落座，“姐姐，你同我一块儿用吧，我自个儿吃怪没意思的。”
青莲应下，拂裙就坐，一
面前一碗黄澄澄的粟米饭。她一壁往明珠碗里夹菜，一壁好笑起来，“我去厨房里，赵妈妈抓着我就问鸾凤的板子打了没有，想必是就盼着她挨这一顿呢。”
“我也没听见有动静儿说鸾凤的板子已经罚下去了。”明珠挟一
山药卷
中，囫囵嚼起来。
“你慢些吃，”青莲嗔她一眼，搁下碗替她理一下扫在案上的袖，复又捧起碗来，“哪里就能这么轻巧呢？她娘还不得替她左右周旋些
子，不过也是白费力，这原是老爷亲自下的令，无非是板子含混而过，该配还是要配的，况且还有小月在里
盯着呢，她岂会轻易就放过这对母
？”
提起小月，明珠即将方才她来的事儿说与青莲听，青莲秉思片刻，朝帐中一望，“你说得没错儿，终归不是你的仇怨，还是等少爷醒了再说，况且还有个二少爷在里呢，他也不是站
岸儿的，小月再与老爷有什么私
也好，终归二少爷是他亲儿子。”
这厢揭过后，明珠又想起来一事儿，“姐姐，明儿你再去厨房的时候，先到我这里来一趟，替我给赵妈妈捎点儿银子，没得叫她白帮咱们。我从前在庙里时还不觉得，现在才醒过来，这银子真是好东西。”
“真是个傻丫，”青莲笑一瞬，鬓上一只绿线绕的靑果小钿似秋实潋滟，“你从前吃的那些亏，还不都是吃在没有钱上？若你家里有钱，甭管怎么着，也不至于将你卖了，若你自个儿有钱，也不能落到我们这虎狼窝里来。”
思及这话儿，明珠捧着碗朝床上望过去，猝然感觉，哪怕这里是刀山火海，只要这个在这里，她也会跳下来捞他，“这话儿错了，姐姐，宋知濯在这里，我就还会到这里来，世间缘法，向来自有定数的，我的缘法是他，他的缘法是我，不论绕得多远，最后我还是会辗转落到这里。”
青莲随她望过一眼，秉持银箸往她碗上闲敲两下，“嗳嗳，先将饭吃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上回同我说的那些话儿我还记在心里，也不劝你，只望你心里有个准数儿就成。”
这才踅回眼，又恰逢床上猝不及防地咳了两声儿，明珠忙搁下筷子，从矮案上倒了一盏温水捧过去。青莲在后眼瞧了半晌，看她衣裙忙碌之间，仿佛旋起世上至，到底于心不忍，她便也忙着搁下碗赶过去帮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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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 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50.心灰 前有定数，后退无门。
这倏忽乍暖的一天如大江东去, 奔腾
褪
后，滩上遗留着垂死挣扎的鱼虾，那尾
拍打间耗费着最后的一丝力气, 在最后一抹残阳的照耀下, 奄奄一息。
太湖石镇着的这一方院落, 院门处还有几名三门外的家丁把守，重峦叠嶂间, 张氏就囚在里，如作困兽之斗。
纵然落魄至此，也是一应衣食不缺, 只是出不得门。就此一天一夜, 已叫她憋闷得无所适从, 无苍蝇似的在细墁红砖上反复迂回。
有丫鬟再端来饭食，跪在棂心月门之外，“太夫，这都一天没用过饭了，眼瞧着天就黑了, 您还是先用了晚饭吧。”
话音甫落, 只见一只白玉
小炉鼎砸出来，与地面一碰, 碰出个怒气难消、冷玉
碎, “不吃！拿出去！去请老爷来！去跟他说我病了！”
伴着渐行渐近尖利的嗓音, 已从里间走到眼前来, 珍珠翠的鞋面露出个圆润一角, 循声而望，宝裙风华抖动中蕴着个好大的肝火。
那丫鬟立时将埋到地面，一对细水肩筛糠打抖起来, “夫息怒！已经派去了好几回了，前后都找不着老爷，只说老爷还在阁中忙着公务，不知几时才回来。我已让在外厅及老爷院中守着了，您先消消气！”
那气结郁将近十二个时辰之久，哪里就能消呢？她也不敢抬，没看见一寸之远张氏绣鞋尖也抬了起来，直往一边薄肩上踹去，“好个没用的东西！见我如此，你们办事便都怠惰起来了，好啊，好啊，我既然困在这里，正好儿得了空，将你们这些狐媚子似的小贱货都发落发落！”
眼看怒火烧天，宋知书倏然从外间迂了进来，一瞧这声势，拧起眉劝两句，“现如今母亲还是应当好好保养些，怎么又拿着个小丫鬟撒气？”他扶着张氏进去，朝小丫鬟瞥回一眼，“你下去吧，饭菜备着，一会儿太夫饿了再热上来。”
才落榻，张氏便将满腹委屈都化作眼泪倾盆而出，一番挥洒，自掩襟上抽出一条金菊浮光锦绣帕，左蘸一眼右蘸一眼，“你个没良心的！娘辛苦养你这样久，你现时才来看我不说，先在那贱种院儿里，你闷声不吭的连句话儿都不替我说！我是造的什么孽，养出你这白眼狼？老天爷，何苦要这样作践我？我一不好也有千好，你爹